人生有奇遇。李汉唐的人生奇遇真的是天赐。那是他初一年级结束后的暑假期间,家乡刚刚完成联产承包责任制,家里分得了七亩多地。因父亲在外工作,家里缺少劳动力,当时名字叫李响的十三岁的他跟着母亲到田间干农活。这天的农活是在齐腰深的玉米地里除草,工具是成年人常用的锄头——有长长的铁柄的那种,末端只有一小截木柄。有过干农活经历的人都知道夏天在高高的玉米地里除草是一种怎样的感受。锋利如锯刀的玉米叶会很轻易地将裸露的皮肤割出道道血痕;闷热的环境又让人挥汗如雨。当富含盐渍的汗水流进划破的伤口时,那种麻辣疼痛的“酸爽”,如凌迟般令人记忆深刻。而对于贫困农家的少年来说,他李响却习以为常。什么春季种禾时挑水压肿的肩头,秋季收薯时刀片割破的手指,冬季上学时冻破的耳垂手脚,都是小事,不值一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苦难的磨砺中长大的孩子,皮实!
暑夏的天,说变就变。人们正在田间挥汗如雨,忽然天边就黑云压境,狂风骤至。天要下雨,繁重的农活是可以暂时停歇的,少年李响自然很是高兴。回家的途中虽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被淋成了落汤鸡,但他还是快活地跟孙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且受电影《少林寺》的影响,少年人都喜好耍两下武术动作。虽没有名师指点,但随便摆弄几个动作还是很时尚的。有长长锄柄的锄头虽然不能作为少林棍耍,但作为支撑杆撑跳两下还是很合适的。于是,欢快的李响就在电闪雷鸣的大雨中一路撑跳着往家里跑。从田间土路转到村西的公路上时,一道闪电劈中了李响身边的大树,大树被从中碎断。雷声真是响啊!而同时,好巧的是李响双手握着锄头末端的木柄正腾身在半空中,双脚离地没有形成电回路,但大雨淋湿了木柄并不完全绝缘。李响被天雷劈中了,却奇迹般地躲过一劫。饶是如此,李响还是被击倒在地昏死过去。远远落在后面远处的母亲亲眼看见了一道耀眼的闪电轰然一声巨响劈倒了一棵大树,小李响也随即倒在地上。母亲吓坏了,以为天灾降临到了她李家头上。丢下锄头疯了般跑到李响跟前,见李响全身完好无损,再摸心跳也正常——人还活着,但被雷电震晕了。雷电劈倒了大树,母亲认为大树周边有不祥之物(或黄大仙或蛇妖)。急忙把李响背回了家中,锄头丢在路上也顾不得了。其实,还是农民没有科学知识。之所以引来雷电,完全是李响挥舞的锄头所致。电闪雷鸣的大雨中,他们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拖着锄头回家而不应该是扛着锄头。母亲没有引来雷电也是万幸,且所处土路上没有高大的树木,不然,等母亲扛着锄头来到村西的那条两侧有着高大树木的公路上时,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母亲在被雷电击倒的大树旁烧了三天的纸钱、高香,昏迷的李响才苏醒过来。村里人都以为李响被黄大仙给摄了魂。但醒来的李响却依稀记得自己乘着一条火龙腾空飞舞,直奔西天而去,就在他感觉到身体火烧火燎皮焦肉焚之际,火龙却又把他抛进了高山的冰川雪窟之中,冷得筋脉寸断痛彻肺腑,直到一缕暖阳照到他的身上,他才如雪中春芽般慢慢苏醒过来。
李响醒来后,母亲暂时不忍心让他下地干农活,就让他在家里休养,还给他煮了俩鸡蛋补身子。也正是这俩鸡蛋,又让母亲想起了小李响两岁时就会偷鸡蛋,难道真是从小就跟大仙有缘?原来,在他李响才只有两岁时,当时母亲还正怀着老三,家中就数他李响最小。那时候,家里喂有五只母鸡,下的鸡蛋要用来卖给镇上的供销社换钱买灯油火柴等物品,根本舍不得吃。吃不到就愈发显得金贵。馋嘴的小李响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智慧,每次听到母鸡“咯咯哒”的欢叫声,当时才只有两岁的小李响就去主动捡起鸡蛋送到储存鸡蛋的坛子里。为了防止鸡蛋被碰破了,母亲还特意在坛子里放了小半坛子小米。而当时五岁的二姐正学习数数,也就经常趁小李响放鸡蛋的时候把鸡蛋拿出来数一数,昨天下了五个,今天又下了四个,总共123456789个。吃不上,看看也是好的。但不知为什么,每次二姐数鸡蛋,总会发现一个破的。但破的程度很轻,只是鸡蛋皮凹下去一个坑,但蛋液还不会流出来。一开始,母亲还以为是小李响放鸡蛋时不小心磕破的,也就没在意。既然鸡蛋破了,不耐储存,那就只好吃了。而此时家里就他小李响最小,且只有一个鸡蛋,照例应该是给他小李响吃。再后来,母亲担心他小李响又会碰破鸡蛋,拾鸡蛋的光荣任务就被二姐给替代了。但当第二天二姐拾了鸡蛋再把昨天放进坛子里的鸡蛋拿出来数数时,却又发现了一个破了皮的鸡蛋。这些鸡蛋都是二姐昨天数过后小心地放进坛子里的,绝对不会碰破。真是奇了怪了。负责数鸡蛋的二姐就又担负起看守鸡蛋坛子的职责。果然,第二天作案的小李响被二姐抓了个现行。原来他小李响事先拿出一个鸡蛋轻轻把皮磕破,再小心地放回坛子里,等二姐捡了新的鸡蛋再来数时,就会发现破了皮的鸡蛋。鸡蛋破了,自然就会给他小李响吃。才只有两岁的小李响,就会利用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鸡贼,跟黄大仙一个德性。
在家休息的李响自然不会再去偷鸡蛋,有这空闲,本就喜好读书的他就借读书打发时间。但这一看却一发不可收拾。自己的课本,一看就懂且每每都有心得。看完了自己初一初二的课本,就看二姐初三的教材,连大姐高二的数理化课本都看得懂。看完了课本就看家里的课外书。所幸吃皇粮的父亲是小学的老师,家里还有些藏书。饶是如此,父亲的藏书也没能撑多长时间就被李响给咀嚼了个遍,连家里的那本厚厚的新华字典也被他嚼了个透烂。两个姐姐遇到生字词查字典,这里还没翻开索引,那边他李响就报出了页码。简直就是一本活字典。
小李响雨天被雷电劈中却没有死,村里人都说他是被黄大仙给附体了,成了妖。李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成了妖,但他却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饭量奇大,力气奇大,记忆奇好,就像DNA被上天重组了一样。读书真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而且随着知识的增长智慧的开启,他的预判感觉也越来越准确。往往一件事情还没有发生,而他却能强烈地预感到事情的结局。
一次,李响家的大爷用驴车往农田里送粪,李响见了,告诉大爷说少装点儿,不然胶皮轮胎会爆。但大爷不听,还骂他赶紧回家找他娘吃奶去,毛都没长的小屁孩,懂什么?老子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多。这倒是实情,因为到现在为止,他李响还没吃过一次大米饭。但有经验的大爷不等于就对。装了满满一车粪土的大爷将驴车还没有赶出村口,在村西的桥头东,过载的轮胎就爆了,而且驴劲满满的犟驴还拖着坏掉的平板车多行了几步路,将车轴上的辐条也压断了几根。修好它要多花大爷几块钱,疼得大爷一个月都没舍得喝酒。这小子,还真有些神道。
一天,正是秋后农耕的关键时刻,但天旱缺雨,土硬如铁,根本无法耕种。村里就组织了一群劳力在村西的桥头拦坝蓄水灌溉焦渴的农田。放学回家的李响见了,说不要拦坝,不然会被冲垮掉。这么重大的事情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你个屁毛不懂的小子却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骂你两句都是轻的,不是看在你老子李老师的面子上,大耳刮子早就过去了。不料两天后的夜里,忽然大雨倾盆河水暴涨,那个只用草包装填了泥土的拦河坝果然被冲垮了,还将几家临时堆放在河道上的玉米秸给冲走了。没了这些玉米秸秆,他们今年冬天拿什么来烧火做饭?受了灾的几户村民就找村长去闹,理由竟然是“大仙”李响明明警告过你们不要拦河蓄水,为什么偏偏不听白白让群众遭受损失?现在可好,浇过水的农田被大雨浸泡了个透,怎么耕种?过了农时种下去的小麦出不好苗,来年的损失谁来赔?在事实面前,村长也无话可说。一秋无雨土地干旱眼看着耕种不了,拦河蓄水灌溉农田难道不应该吗?但谁知道它老天爷秋天了还会下这么大的雨啊?!
你村长不知道那是你没本事,人家“大仙”李响就知道!……此时的村长憋屈得想跳河。当了十多年村长的车轴汉子,还不如一个瘦得像仙鹤一般的屁大孩子,找谁说理去?!
要说他“李大仙”能掐会算呼风唤雨还真是抬举他了。其实,那天中午,恰巧他到班主任的宿舍里请教问题,从那写得龙飞凤舞一手好行书的杨老师的宝贝收音机里,听到了午间播报的天气预报。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当地有大雨。不过,当时的天气预报是经常不准的。因为省里的气象局既没有“风云”气象卫星,也没有“神威”计算机大数据处理中心。最常见的天气预报一般都是这样预报的:预计今天晚上到明天,有小到中雨或大雨,局部地区有大暴雨;如果今天不下,预计会推迟到明天晚上到夜间,最迟到后天晚上。如果后天晚上还不下雨,那就确定最近三天没有雨。谁知道一向不准的天气预报这次却准了,而且是超预期得准。
当天晚上放学时,看到众人正在奋力挥汗扛草包拦河蓄水,得了天气预报诱导的李响对即将到来的大暴雨有了强烈的预感。他甚至预感到了洪水冲垮拦河坝的景象。于是,就有了当时“不吉利”的“仙兆”。
这是天赋还是超强能力的反映?小李响不得而知。但村里的众人都认为他李响是被黄大仙附了体,成了“妖”。而母亲对目前李响的表现却淡定了很多。因为母亲知道黄大仙生性喜欢偷鸡,而李响在他两岁时就会偷鸡蛋,可见不是打雷那次被黄大仙附了体,自己养的孩子自己最清楚,聪明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准这孩子将来真会有出息。不由得,母亲就对李响有些偏爱。但怎奈家里穷,偏偏他李响又特能吃,有时候连肚子都喂不饱,瘦得跟个竹竿一样,光长个不长膘。唉!真是愁死人了。
教他李响初中数学的老师是他本家的一个侄子,管他李响叫二叔。经常是民师出身的老师遇到难题却往往需要求助于这个应该叫“二叔”的学生。这种折磨对于一个老师来说实在难受,于是就伙同李响的父亲一起,爷孙俩合谋托关系把李响送进了即将毕业的初三。中考结束,李响以高分进入县城一中读高一。进入高中,李响更是如鱼得水,每每考试,科科第一且满分居多。“智”惊人也就罢了,“体”也让人惊掉下巴。学校运动会上,他一人囊括了所有男子项目的冠军逼得学校不得不修改规则每人限报两项。不是因为他饭量奇大把老子吃穷了穿的运动鞋不合脚,说不得县运动会的记录会是什么样。此时的李响因为常常吃不饱,高高的个子却瘦得像根竹竿,穿着哥哥退下来的旧衣服越发显得肥大。瘦高的身材挑着个大脑袋,众人越发认为他李响是个妖。课堂上老师教不了就把他赶到了学校的图书馆,你再有本事还能跳出书山学海去?“学海无涯”你别当老祖宗是骗人的。高中只两年,学校就安排他李响参加了高考,当时谓之曰“冲线”。于是,不满十六岁的李响又拿到了能够上清华的高分。但当时填报志愿的规则是先填报志愿再考试。父亲担心“冲线”的李响没有参加高三的系统复习,知识学得不扎实;更重要的是他李响太能吃,一般大学的生活补助不够填饱他的肚子且家里也没有更多的钱给予补贴,于是就让他填报了海军学院,反正军队能管饱。进入海军学院后,能吃饱的李响就如雨后春笋般以眼见的速度在发育。在学校秋季运动会上,李响的突出表现正巧被校长的好友、在总参供职的王珂给发现了。一番测试后,一纸调令,李响就被海军学院以年龄太小不达标为由给除名了。反正他来学院时间也不长,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被“军校开除”的李响并没有回家,而是被师父王珂送到了一个战备军用仓库里。驻守此地的只有一个班的军人,而且只负责外围警戒。空荡荡的山谷里连同山洞和营房内只有李响和师父王珂两个人,偶尔才会有各种教官轮流过来给他上课,而每次来的人也只有一个。
两年后,李响就又被师父王珂安排在他家乡的市一中报名参加了高考。这回,他填报的志愿是清华,名字叫李汉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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