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天色不早了,咱们得尽快赶到镇上。”
是夜,路旁的芦苇地传来虫鸣,时月趴在窗户旁,有些惬意。
她转头看向顾怀元,发现他闭眼靠在软垫上,好似睡着了。
时月转过身来看着他,借着月光细细打量,从他的眉眼鼻梁,再到唇角。
突然就回想起了白日里的笑。
她靠近了一些,视线更加清晰。
又觉得这距离还有些远,便挪到了中间,顾怀元的脸离她很近,触手可及。
她好像闻见了兰花的香气,很淡很淡,但格外得好闻。
顾怀元皱了皱眉好像要醒,时月忙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哄小孩一般。
虽有些慌乱,但手仍是轻轻地,仿佛眼前是她的珍宝,万分贵重。
不多时便到了镇上,杜危来唤他们下车,风带过门帘,看到时月正轻柔地拍着顾怀元的背,他一脸欣慰得点头,绿芽见他半天没有动静过来寻人,正欲开口就被杜危捂住了嘴,“你莫说话,小心打扰到他们。”
绿芽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立马会意。
杜危把她拉到一旁,将房门牌子递过去,“你们先去休息吧,郎君和娘子这里有我看着。”
夜晚的风一阵一阵,车上也有些冷意,她将自己的小被子翻出来,盖在顾怀元身上。
见他眉目舒展,便不再靠近,只在一旁守着。
顾怀元醒来己是亥时,“郎君醒了。”
时月笑望着他。
“嗯...抱歉,今日看书时突感困乏,竟是睡着了。”
又触及身上绒毯,他的耳朵染上红晕,些许发烫。
“郎君往日里太累了,杜侍卫己开好客房,咱们也去歇息吧。”
她知道顾怀元心中定是懊恼自己的失礼,便不再过多言语。
转身出了马车。
顾怀元片刻后也随之而出,杜危为他披上大氅,“娘子先进去了,让我在这里等着郎君。”
他点点头,知道时月这是在缓解他的窘迫,又心上一暖,竟如此细微。
夜渐深了,雾有些大,客栈也陷入了寂静。
时月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此次回京,路程应需行十五日,可短短十五日,她并不知道要如何与顾怀元拉近关系。
一声鸡鸣划过天空,天亮了,时月的眼睛黑了。
一夜未眠,也未想到什么好办法,她只会对付小人,不会应付君子。
想着日日离他近些,总能生出点别样的心思,但也怕适得其反。
毕竟,她对他知之甚少,喜怒不示于人者,是很难琢磨的。
春雨看到时月脸色发白,吓得拉住她,“娘子生病了?”
“并无,只是昨夜未睡着,看起来憔悴几分罢了。”
她摆摆手,实在不想过多言语,毕竟熬了夜的人是没有什么精神的。
用了午膳,几人又继续赶路,这次时月未寻顾怀元搭话,只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坐着。
因是朝着京都的方向去,路上慢慢热闹起来,车外时不时会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赶路人甚多,他们也不再停下脚程。
时月扳着手指头,眼看着己临城门,无几日便可到达。
“国子监的课业紧吗?”
她突然开口询问,顾怀元抬眼望向她,“眼前临近科考,是比较紧的,娘子问这个干什么?”
“无事,闲问罢了。”
她叹了口气,又道,“那...可会招女弟子?”
顾怀元手一顿,书被他捏皱了几分,面上不解,“娘子是想入学?
那应当是去女学的,我朝未有女子入国子监先例。
况且国子监均为男子,女儿家应是多有不便。”
时月又焉了下去,心中腹诽,谁想去女学啊,家中嬷嬷教导己是烦不甚烦,才不要上赶着听教训。
“家中并未刻意教我读过女诫、内训,倒是对中庸大学了解更多,郎君以为,女子应学于业还是学于室?”
“应当精其所精,而非单一论之。”
“何解?”
“世有百人即百思,有人乐于天地,有人奉于朝堂,有人困于内宅,你焉知,困非他人之乐,乐非他人之困?”
时月忽而一笑,“阿兄常说,他的好友一人可敌百师,今日听君一席方知所言非虚,是我学识浅薄了。”
“阿景的妹妹,能差到哪儿去?”
顾怀元摸了摸她的头,眉眼含笑。
竟对她多了几分亲近。
但这亲近更像是对妹妹,她反应过来后小脸僵住,我跟你搭话,可不是要做你妹妹!
看着有些生气样的时月,顾怀元无奈,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黄昏将尽,杜危走到马车旁,“郎君,大家连日来也有些累了,今日便先在客栈歇息一晚吧,明日整装再出发,便可归家。”
顾怀元应许,时月看着他下车的动作忽道,“郎君之前说,要与我学骑射,要带我游京都的景,可会食言?”
“不会,娘子有空便可寻我。”
他脱口而出,并未多想半分。
君子谦谦,温和有礼。
得到满意答复后,她才安心地笑了。
这一路上,时月忽而开心忽而难过,他己是见怪不怪。
见她跳下车,连车凳都未用,急忙出手扶她,“小心。”
“有郎君在,我定不会摔着。”
那双眼睛如清晨露珠,正定定地望着他,他想着,时月应是离家太久,想她阿兄了。
此刻,下了朝的时景己在路上走走逛逛两个时辰,想着给小丫头买点什么回去,又觉得这些东西实在不够精细,配不上他如珠如宝的妹妹。
“大人,您己看了许久,这些珠翠京都好多娘子都喜欢,必定不会差的。”
思安看着时景耐心地挑选,捶了捶发酸的腿,心想,怕是连未来的少夫人都难及娘子一二。
时府的娘子回来了,恐要变天,那位林娘子,此后怕是应当夹着尾巴做人。
“这些东西还是太俗,对了,前些日子君上的赏赐放在何处?
听说是有些女儿家的物件,去挑挑,说不定有月儿喜欢的。”
时景转身,又朝着马车走去。
思安扶额,“大人慢些,东西都还在夫人那里呢!
前几日我还听说林娘子看上了两件。”
时景的步子一顿,皱眉道,“姨夫还未过来接人吗?”
“没有,我听后院的婆子们说好像是不打算走了,左右咱们娘子不回来...”话还未说完便被时景打断,“我家月儿明日归京。”
思安语塞,安静跟在后面,这不也是临时说的嘛,谁知道还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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