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柠眯着眼睛想看清楚的他容貌,五六岁的模样,面白似玉,墨眉似剑,五官青涩中依然那么俊美,那眼中,果然如画上充满着不耐,却又多了几分不羁。
宁柠想起来,吕管家昨晚说的,这个人叫东方烨,是显南国的皇子,同时也是当今太皇太后唯一外孙子。
据说他母亲是当今的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儿隆兴公主,出嫁前本来有个相恋的男子,只是因为二十前的那场败仗,大云国要送人到显南国和亲,隆兴公主就被当时还在位的先皇推了出去。
只是大云国和显南国同样是地域辽阔经济发达的大国,两相之间的竞争激烈,积怨已深,先皇不愿让大云国的公主生下显南国的血脉,临出发前就给隆兴公主下了药,想毁了她的生育能力。
同时,也是彻底放弃了这个妹妹。
痛失爱人的隆兴公主到了显南国,虽然因为公主的身份被封了贵妃,但因两国的敌对状态以及迟迟生不出孩子步履维艰。
访遍名医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她的身体却渐渐孱弱,最后气绝身亡。
那个孩子就是东方烨,三岁被送来大云国当质子,被送来的那天起也可以说显南国也已经放弃他了。
只剩当今的太皇太后还宠着他一点。
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怕了。
所以他向来行事乖张不羁,看不顺眼就打,主要他还一个练武奇才,普通人真打不过他,被打的人气不过去找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永远只护着这个唯一的外孙。
以至于无论是谁,总是有些惧怕他的,即使是公主萧月晴。
毕竟如今宁宸凯掌握朝政,她能依靠的皇兄母后全是没有实权的。
而太皇太后因为痛恨先皇把她唯一的女儿送到东显国和亲,所以在宁宸凯夺权时给了他一点便利,在宁宸凯功成之后她就成了宫里唯一一个掌握一点实权的皇家人。
宁柠还在想着昨晚吕管家跟她说的关于这位显南国质子的故事,当事人已经一把从那足足有七尺多高的屋檐下跳落,帅气的落在地上,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东方烨,你为何如此戏耍本公主?”萧月晴怒道,那浆露缓缓流淌,流在她的眼睛,伸手去擦,面色模糊。
东方烨睨她:“昨天新练的招式,在你身上试试怎么了?”
“东方烨,你不要太过分!”萧月晴到底是个公主,自持身份一身的傲气。
“过分?”东方烨的眼神一瞬间凌厉起来,瞥见萧月晴身后的侍者还帮她拿着好几瓶花浆露,手指轻挥,几瓶花浆露瞬间从侍女手中脱落,那侍女下意识还想去抓,就看到那几瓶花浆露直直往萧月晴身上泼下去,这次,不再只是乳白色,颜色不一。
宁柠:“……”
霸气!
“啊啊啊啊!”萧月晴简直要疯了,她边哭边恶狠狠的看着东方烨:“东方烨,本公主一会就去告诉皇兄,本公主要让滚回你的显南国去!”
蹬蹬的跑了。
东方烨一点也不在意她,他眼睛动了动,看到傻站在一旁的宁柠,定定的看了她一会。
宁柠:?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却见这俊美少年直直冲她走了过来,食指挑起宁柠的下巴端详了一下,突然咧嘴一笑,色声色气的说了一句:“你好可爱啊。”
宁柠:?
我这是被调戏了吗?
东方烨却半点不留恋的绕过宁柠走了。
“呀,哥哥,你等等我,”宁柠撩起她长长的裙子就追着跑了过去。
“哎,郡主,我们的学堂不在那边,”侍者见战端终于截止了,才抖着声音的说出一句话。
宁柠边跑边回头想回答侍者,却撞到少年并不算硬朗的脊背,“嘶”宁柠倒吸一口气,摸了摸鼻子,委屈。
“你叫我什么?”少年危险的盯着宁柠。
“哥哥!”其实宁柠也不知道,她莫名就对这位阴翳的少年有好感。
要不然昨天晚上她怎么会在这么多画像中独独抽出了他这一张。
东方烨眯着眼睛,看了会宁柠,突然道:“你是宁宸凯的女儿?”
敢直呼渣渣爹的名字的人不多了吧?
“……对。”
少年沉默了一下,不再理会她,丢下一句:“别来烦我。”
宁柠还想追上去,结果侍女已经一把抓住她了,“郡主,我们要先去学堂上课好不好?”
“……”
好吧。
宁柠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少年离去的身影,跟着侍者前往学堂。
因为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到达学堂的时候已经上课了。
这个时代的风气其实还是比较开放的,男女大防几近没有,所以宁柠在的这个学堂男女掺半。
此时花白胡子的夫子正在台上授课,虽然都是贵族子弟,但好像大部分的都没有贵族子弟那种随性,台下全部的人都在听课。
宁柠不知道的是,云书院作为是大云国第一官学,里面的夫子们都是在学术上非常有造诣的学者,或者是在官场上退休下来的官员,在朝廷上有一定的地位的人。
那些纨绔的贵族子弟在他们面前不一定敢造次。
而今天授课的这个,就是三朝元老鸿夫子,在朝中地位斐然,不说座下的贵族子弟,就是连他们的爹爹见了都要行礼的,自然不敢不认真听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领着宁柠进来的那名侍者敲了敲学堂的门,恭恭敬敬的说:“鸿夫子,这是摄政王之女……宁小郡主。”
侍者本来想说宁柠的名字的,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这位郡主的名字。
一听说是摄政王之女,座下的孩子们都沸腾了,一个个叽叽喳喳起来,本来肃静的学堂一下子变成了菜市场般。
鸿老夫子这种年龄地位的人,经历的事情多了,又已经脱离了朝堂,将生死看淡,并不怕那个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摄政王。
所以他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上下扫视了宁柠一番,重重的哼了一声。
他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