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北岄使臣来朝,皇帝设宴招待。
殿上的舞姬长袖曼舞,钟乐声、朝臣祝贺声不绝于耳。
随着北岄使臣到来的还有北岄的公主,好像是叫百里钰宣。
她就坐在我左下边,曼颊皓齿,沁雪冰肌,眉眼间比这边的女子多了几分英气,配上一袭红衣,好像身边带着烈火,那样明媚又灿烂。
她今晚喝了许多酒,可能是因为那边民风彪悍的缘故。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目光皆停留在宋凜身上。
邻国的公主来和亲,自然是要做皇后的。
想到这里忍不住想喝点酒,但我桌上的果酒被宋凜换成了桃花酿,还是忍住不喝罢了。
阿兄就坐在下面,但我们却未对视过。
许久,阿兄在我的余光中离了大殿。
我连忙借故离开。
我早已安排好人将阿兄带到不远处的偏殿,不为别的,就是相同他说说话。
待我到时,阿兄早已坐在偏殿中。
臣给太后娘娘请安。
阿兄不必多礼。
我没有扶他,我了解他的性子,即便我再如何劝说,他都会把礼数做全。
宫内眼线多,太后下次还是不要再约臣私下见面罢。
阿兄起身,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北疆的风沙在他脸上无情地留下痕迹,昔日皇城里的贵公子早已不见,只剩下战功赫赫的安国公。
阿兄放心,这些事我还是有分寸的。
我在他对面坐下,听说念轩要参加今年的武举?
他那样的心性,还是不要做官的好。
官场险恶,就怕被有心人利用。
阿兄叹了口气,臣同太后娘娘想的一样,只是他向来性子倔,不撞南墙不回头。
臣已经同考官交待过,必不能让他中举。
这样也好。
我朝他点点头,念轩也都二十三了,旁的公子这个岁数都做阿爹了,怎还未成亲?
给他相看过几门,他都不大满意,说成亲之事不宜操之过急。
等着等着便到了这般年纪,臣和夫人也就随他去了。
说到念轩成亲,阿兄脸上才有了几分无奈的神色。
还是孩子心气,等过几年怕会好了。
我笑着应道,想来阿兄也不愿意念轩娶世家女子,以防宋凜疑心顾家勾结朝臣。
但愿如此。
时候也不早了,臣先归宴。
语毕,阿兄起身告辞。
阿兄前脚离开,宋凜后脚便进来了,着实吓了我一跳。
皇上怎么在这?
宋凜今日喝了酒,凤眸染上醉意,眉尾微挑。
念慈能来,朕就不能来吗?
话音才落,云琉便被刘肆喜带了出去。
宫宴还未……结束二字还未说出,宋凜已经蹲在我的脚边,指尖的凉意透过布袜传到脚踝。
宋凜我弯下腰去制止他,但右脚的鞋袜早已早已被他褪去,映入眼帘的是我紫青的脚踝。
怎么弄的?
宋凜眉头紧锁,抬头问我。
我想将脚抽回,但稍稍一动就疼得紧。
昨夜半夜起身喝水,崴到的。
这是实话,昨夜将云琉吓了一跳,还说是我要见阿兄心里太高兴了。
看来没朕睡你身边,你就容易犯糊涂。
宋凜轻声笑道,眉眼间晕开浅浅的笑意。
皇上现在看完了,可以松手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还是收不回脚。
怎么今日不坐轿撵?
他从袖里掏出一个白玉瓶,想要给我上药。
最近尚宫局在翻新轿撵,哀家的虽然早已翻新好了,但今日皇上的萧德妃说她身子不适,派人来借。
哀家能不借吗?
念慈这是吃味了?
他笑得更欢了,指腹沾上药膏在患处揉动,疼得让我不忍皱眉。
哀家今日上过药了。
那为何还能走成那样?
我今日明明演得非常好,连云琉都说半点看不出我是崴了脚的人。
我只求宋凜快点涂完,别被人发现我们在此处。
堂堂皇上和太后,不在国宴上应对使臣,在偏殿里做这些事,想想都觉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