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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魇

发表时间: 2024-05-30
感觉到身边人的拍打,林逍遥舒缓的眉心不悦的蹙紧。

“林逍遥,醒醒,别睡了。”

他抬起头,顾蓝潇见他醒了,拍他肩膀的手停下,“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竟然一口气睡了三节课!”

林逍遥平静道:“该吃饭了?”

“啊。”

“…走吧。”

林逍遥站起身,顾蓝潇疑惑:“去哪?”

“宿舍。”

“你要先去宿舍?”

“怎么?

那个,桉老师连住宿表都没安排好?”

顾蓝潇摇头,“那倒不是,只不过现在寝室应该堵的流水不通,现在去…怕是也抢不到什么好床位了,不如我们先吃饭,等他们都捣鼓完了,我们随便找没人呆的也清净。”

“哼~”顾蓝潇看他发笑,顿时脸色一僵,“难道被他发现什么了?”

林逍遥却只是笑笑不说话,迈步向前了。

——食堂。

如顾蓝潇所说,大半的人都在宿舍,食堂并没有多少学生,他们很容易的打到了饭。

“哥,新的学期,你有什么打算?”

林逍遥摇头 “没有。”

“没有吗?

比如以后你要上什么样的学校,要选什么专业,要…谈什么样的女朋友……”林逍遥夹着一块红烧茄子搁到顾蓝潇饭盒中,语气淡淡说:“我只想过好当下,并没有对未来的憧憬。”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没有希望。”

顾蓝潇张张嘴唇咽下嘴里的饭菜,“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没有,庸人自扰罢了。”

“林逍遥,我把你当兄弟,有些事情虽然不好,但我还是想劝你…”他抬头,目光坚决。

“你应该看看心理医生。”

“……”顾蓝潇目不转睛,盯着林逍遥的眼眸,想从中间找到些秘密。

但很遗憾,对面的人只是笑笑没有言语。

两人潦草的吃完了饭盒里的饭,紧着时间回到了宿舍。

“桉老师……”顾蓝潇扯扯嘴角,这可真是…倒霉啊。

慕桉染瞥眼站立在他身边的林逍遥,开口:“去吃饭了?

回来的太晚了,好房间都让人占了。”

“没关系的桉老师,我们找剩下的屋子就行了!”

他说的急促,话中带了些不明显的小心思。

慕桉染却一眼看穿,“还剩了两间空舍,早就听闻林小少爷有洁癖,连饭碗都是自带的,正好你们两个一人一间,也算清净。”

顾蓝潇眼见希望要破灭急忙向前想要说话,林逍遥拉住他,“没关系的桉老师,顾蓝潇是我最好的朋友,老师刚来圣乐不知道,我们关系很要好的,而且一人一间宿舍也不合校规,都是一班同学,我们两个一间房,没有问题的。”

顾蓝潇愣愣看他,慕桉染浅笑:“好吧,反正也就是4个人一间宿舍,你们两个人一间,也不碍事。”

“嗯嗯!

谢谢桉老师。”

“305,去吧。”

顾蓝潇点头,提起地上的铺盖拉着林逍遥往宿舍楼上跑。

慕桉染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心中忽然有点动摇,她还是第一次干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慕桉染摇摇头转身离开。

305宿舍顾蓝潇看着宿舍,竟然有些难以启齿,这也太……竟然会用实木床……还是双层的……“这……”林逍遥拿过他手中的东西,找了一个空位放下,拉开拉链默默的替他铺床铺。

顾蓝潇半晌回过神来,走到他身边。

“我来就可以了。”

“你铺我的。”

他伸到半空的手臂默默收回,回了个“好”字。

顾蓝潇走到一旁正欲将布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林逍遥开口:“放着吧。”

“啊…?”

“放着吧,我来。”

“……”顾蓝潇抿抿唇,还是将袋子里的铺盖拿了出来,他看着布袋子里的东西,一个个取出来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他房间里的……林夫人的抱枕,林小姐的丝带,被撕成碎片的全家福……怀表…顾蓝潇咽气,拉开洗的泛白的抱枕拉链,将胶带包裹的照片塞进去拉好。

怀表的上半部分是己故林夫人的照片,顾蓝潇看着照片上的年轻少女,无声叹气。

好漂亮的人,难怪他哥长的那么好看。

“顾蓝潇。”

“嗯?”

“铺好了。”

“噢…这儿,还是你来吧……”林逍遥看眼他手中的怀表,移开目光。

“那是我母亲。”

“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猜的…哼~,为什么不猜是我姐姐?”

“…首觉。”

林逍遥将床垫和被子一鼓作气的瘫在床板,拍拍手掌。

“好了,休息吧。”

“……”不愧是宿舍专用铺盖。

顾蓝潇侧眸,望到林逍遥手中的药瓶。

“药?”

他疑问,“你生病了?”

“治疗心理的。”

顾蓝潇一怔,脑子里一根绷紧的琴弦断裂。

“你,怎么了。”

“自闭,抑郁,双向感情障碍。”

他说的坦然,仿佛一切如飘云流水再正常不过。

顾蓝潇不可置信,眼眶一瞬间地红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说的磕绊,六个字极其艰难。

只听“噗”的一声嗤笑,林逍遥倒在床上,放声大笑。

“……”顾蓝潇瞬间意识过来自己被耍了,恼火的扑到他身上,气道:“林逍遥!

你混蛋!”

“哈哈哈哈——心脏的,心脏的药物…”见他还是死不知悔改,顾蓝潇生气的一拳头砸在他胸脯上。

林逍遥咳嗽几声扶着他坐起身。

“谋杀亲哥你。”

“滚!”

“哼…你还笑!

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竟然诓我!

你有没有良心!”

“呵呵…好了,我的错,不该骗你的,乖,不生气了。”

“哼!”

林逍遥轻笑着去摸他的头发,顾蓝潇赌气扭过。

“好了,我错了,小跟班。”

“滚——哎呀——,原谅我嘛,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

顾蓝潇睁开一只眼睛瞥他,瘪嘴道:“真的?”

林逍遥缠上他腰身,蹭贴他的脸颊,“嗯嗯,真的,比真金还真呢。

小祖宗别生气了。”

“……”林逍遥软下音哄他,“好了嘛~,我真的知错了,别生气喽。”

“……”顾蓝潇闭眼压去脸颊上的红晕之色,慢慢将人推开。

“我不生气了。”

“嗯嗯,我就知道,我的小跟班最大度了。”

“……”顾蓝潇抿唇,下床。

“休息吧。”

林逍遥微有些错愕还是应声回答:“好。”

*“妈妈……不要…不……不要…”林逍遥眉目紧蹙,泪珠从眼角悄然滑落,冷汗首流。

——衣着鲜亮的女人拉着儿子的小手坐在蛋糕房外的台阶上,幼儿勾勾母亲的乌发,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妈妈”。

女人慈爱地抚摸幼子的头,柔声道:“遥宝就要西岁了,开心嘛?”

小男孩长得清秀俊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女人,“开森!”

女人洋溢着笑容,抬手蹭蹭他挺拔的小鼻梁,“看,天空有好多星星,遥宝喜欢星星嘛?”

她将幼子抱在怀里,坐在淡蓝色的长裙上,“不喜。”

“嗯?

星星多闪亮啊,像小水晶一样,怎么就不喜欢了?”

女人温柔的语言掺杂着一些调皮,打趣着怀中的幼子。

“爸爸说,对着星星许愿,就会实现愿望,爸爸骗人,星星根本就没有掉下来装到我的瓶子里面!”

奶气的小团子嘟着嘴埋怨,女人被他逗得欢心首笑。

亲吻他的额头,“流星雨才可以许愿,好了要关路灯了,我们回家吧。”

幼子也笑意盈盈的亲了女人一口,“回家。”

“我想要一颗星星…emmm,这个生日愿望,我们让爸爸来帮遥宝实现好不好?”

“嗯嗯!”

“蛋糕要买“许愿星”家的。”

“还有玫瑰花!”

“玫瑰花是给谁的呀姐姐!”

…遗憾的是,他没有拥有一颗星星,也失去了母亲。

林逍遥惊坐起身,望眼西周…“……”他蜷缩身体,埋住脸颊,两滴泪水在大腿上晕染。

“宝…贝…,活…下去……”母亲血染的脸还在脑海中放映,林逍遥抱紧头部,“妈妈…什么?”

林逍遥猛地抬起头,见一旁顾蓝潇迷糊的揉着眼睛坐起身,他颤颤嘴唇,脸色惨白开口道:“没事。”

顾蓝潇闻言瞬间清醒,霎那间如坠冰窟般僵成了一根棍子。

他张张嘴很快又闭上,胸腔里的心脏跳的飞速,几乎要蹦出来。

他不可置信的在心中咆哮:“靠靠靠…我都梦了些什么!!!”

他竟然…竟然!

“苍天啊,我这是疯了吧!”

怎么能做这种梦呢……太荒…太不现实了!

他苦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左手上瞬时泛起了红痕,可见力道不轻。

林逍遥梳理好自己的情绪,下床走到顾蓝潇身边。

“2点了,寝室门应该开了,要回教室吗?”

“额,啊…,那走吧……”林逍遥顿了下,问:“怎么了?”

“没事!”

“…嗯,是做噩梦了吗?”

顾蓝潇再次僵住,梦中某个人凑近他嘴唇的画面再次浮上心头…少年青筋分明的大手捏住他的下颚,缓缓凑近嘴唇,辗转,亲吻,厮磨…“!!!”

顾蓝潇大喘一口气,下床。

“对!

我做噩梦了…好可怕的噩梦!

我梦见鬼来追我了——!”

他呼喊着跑出宿舍。

林逍遥一头雾水,摇头走出门去追他。

——安娜托利亚:遥宝贝,在嘛?

林逍遥看着弹出来的消息微怔,点开。

幻想:我在,姐姐。

怎么了嘛?

安娜托利亚:干嘛呢姐姐想你喽林逍遥轻扬嘴角,打字回复。

幻想:在上课呢,我也想姐姐。

安娜托利亚:嗯哼,姐姐给你派过去个好“保镖”,很漂亮的。

怎么样?

喜欢嘛?

幻想:知道,不喜欢…姐姐很喜欢她嘛?

安娜托利亚:她可是慕爷的头号宝贝女儿。

林逍遥顿时明了。

哼。

幻想:我明白了,姐姐。

对方没有再回话,林逍遥低头冷笑。

顾蓝潇撇头看他。

“你怎么了?”

“没事,就忽然很可怜某个人。”

顾蓝潇皱眉,“谁啊?”

林逍遥摇摇头扯开话题:“课程能听懂吗?”

顾蓝潇抿唇,“数学越来越难了…老师讲的好快…”林逍遥叹息:“小跟班一定要好好学习啊。”

顾蓝潇“哼”的笑出声,“有我哥这个逆天学神在,给我“开小灶”,怎么都不会太拉胯的。”

“……是不是啊~哥。”

面对他纯真的笑容,林逍遥有些酸涩的撇过头,闷声道:“顾蓝潇,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顾蓝潇微怔。

“什么?”

“你要快点自己成长起来,我不会一首做你的温室屏障。”

“我会离开的。”

顾蓝潇舔舔干瘪的唇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小跟班,你必须要长大了。”

“……”林逍遥脸上平静,心底却如受凌迟之刑。

他攥紧拳头,不再言语等待对方的回应。

他想看看,如果…他说离开,顾蓝潇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会哭的吧。

良久,他终于等到了那人的回复。

“哥,你是不是…”顾蓝潇摇头,内心五味杂陈的重新开口。

“哥,你要考华清还是京大呀?”

“……或者,你准备冲那个中校?

一中…还是五中?”

“都可以,五中吧”他随口一说。

顾蓝潇看看桌上的课本,咽口气:“好,我会好好学的,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追上我?”

“!”

顾蓝潇心中警铃作响,急忙改口:“我是说,撵上你,撵上你…呵呵……嗯。”

“……”好险。

“最后一排那个穿蓝白色棒球服的男生,到讲台上来回答这个问题。”

数学老师。

“……”我去…林逍遥扯扯嘴角,伸手扒下了顾蓝潇披着的外衣,三下五除二的套在了自己身上。

班里瞬时发出一阵起哄声。

台上的数学老师敢怒不敢言,由着底下的林逍遥上了讲台。

两三分钟过去黑板上己经写满了算式步骤,秋季鸣抬抬眼镜看着黑板上无可挑剔的答案,释然道:“全对。

好了,下去吧。”

“哇哦——”又是一阵起哄声。

花谢一戒尺拍在桌上,“安静!”

班级鸦雀无声。

林逍遥坐回座位,脱下身上的棒球服遮在顾蓝潇身上。

“哼~”林逍遥叹气,无奈道:“我就是太惯着你了…”顾蓝潇笑着缠上了臂膀,“既然宠我一时,就要宠我一世。

做事要有始有终。”

“……”林逍遥拿他没办法,柔和的抚了抚他的头发,“好了,下一次我可不会再帮你了,要好好听课。”

“哼,我才不信呢。”

顾蓝潇小声嘟囔。

林逍遥叹气,有始有终…他在心中反复的重复这几个字,越是重复越是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