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姝跟着周老师一路来到隔壁，这里是一间玩具屋，面积很小，一眼就能看遍屋子里的所有设施。
她心急如焚的扫过去，并未见到小夭。
却见着周老师往屋子北侧，那一面墙的更衣柜去了。
胡姝眼前一黑，稳了稳心神，才让自己不至于急火攻心晕倒。
紧跟着冲了过去。
周老师面无表情的掏出钥匙，打开了右下角一格不足两平米的柜子。
胡姝的眼睛红了。
吱呀……
门开了当先是一股腥臊味儿，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这么小的地方，甚至没办法让一个五岁孩子坐直身子。
她上身弯成了弓型，头抵着膝盖，四肢以几乎扭曲的姿势拢着身子。
一双大眼睛填满了惊恐无助，小脸呈现不正常的通红。
右臂上数不清的青肿，左眼也青了，衣服上印满了脚印灰尘。
她的伤远比那个男孩重。
却是她被关了禁闭。
一瞬间胡姝什么都明白了。
“小夭，小夭……”胡姝急忙去抱孩子。
手触到那滚烫的皮肤，却一抖。
“妈妈……”小夭欣喜的唤了一声，想笑却没什么力气，嘴角垂了下去。
现在气温三十度以上，更衣柜空间狭小还通体铁皮铸造，和聚温箱没什么区别，整个柜子都是微微发烫的。
好在没被阳光直射着。
“你这是虐待！”胡姝一向温柔的杏眸凌厉逼人，眼睛通红。
“我怎么了？你家孩子打人还有理了？不想在这念就滚！”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略显老态的女人唤道：“周老师，辰辰爸爸来了。”
此人是幼儿园园长，她连看都没看胡姝母女一眼，便步伐匆匆的往外面去了。
周老师瞪了胡姝一眼，紧随而去。
胡姝领着小夭回了班级，她来到存储监控画面的电脑前，调出此前几个小时的录像。
中午到了学校，小夭很开心的在书包里拿出了一盒水彩笔。
包装崭新，那是陆离哥哥给她的礼物。
她在画本上歪歪扭扭画了一个人，从衣服颜色来看正是陆离。
画完了。
她又拿出一张破碎的画，那是那日曹国强来闹事后，她收起来的那张残缺的全家福简笔画。
当天她将爸爸的那部分撕了下来。
现在她将新画的陆离画像，拼接在了缺失的父亲的位置。
补全了残缺的家。
一阵刺耳的笑声在旁边响起，那个叫辰辰的孩子嘲讽道：“你的狐狸精妈妈又在哪儿给你找了个爸爸？”
“把你的水彩笔给我玩玩。”
小夭一把拍开了辰辰的手，将水彩笔护在了怀里。
“没爹的野种。”
“打她。”
哪怕挨打她也将这盒水彩笔，牢牢的护在怀里，因为这是陆离哥哥的礼物。
但她太小了，打她的人也太多了。
一根水彩笔滚落了出去，辰辰眼疾手快刚抓住，小夭就一把挠了过去，抢了回来。
辰辰硬挤出了几滴眼泪，号啕大哭。
小夭挨了这么长时间打，无论动静闹的多大都没出现的周老师。
不由分说进来一把提起了小夭，将她连拉带拽的带去了玩具屋。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老师，我想去洗手间。”
“老师……我快憋不住了。”
“妈妈……我怕……”
“妈妈，妈妈？”
现实里的呼唤和录像里重合，小夭在她怀里虚弱的伸出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妈妈怎么哭了？”
“小夭没事。”
“是怕辰辰爸爸吗？他爸爸好像真的很厉害，能找来好多人，都怪小夭，又给妈妈惹事了。”
“妈妈对不起。”
她瘪了瘪嘴挣扎着跳了下去，来到了辰辰身边：“你别让你爸爸为难我妈妈好吗，我给你道歉。”
“那你学个小狗。”
“好。”
小夭弓着小巧的身子努力趴到地上，胡姝回过神来连忙过去扶住她，眼神严厉的瞪着那个恶毒的小男孩。
“是谁教你这些的。”
“谁教的？”
砰！
园长迎着一个发福的中年人进来了，他阴翳的盯着胡姝：“我教的怎么了？”
中年人头发稀疏，面带油光，但却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气质，这是长年身居高位蕴养出来的。
胡姝以前在家长会上见过他，此人就是辰辰的父亲，顾林德。
“爸爸！”
辰辰委屈的跑到中年人身边，装作很惧怕的躲到了他身后，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冲胡姝母女得意的做着鬼脸。
中年人低头看着儿子手上的抓痕，特属于上位者的气势迸发而出：“敢打我儿子？真当我这么多年在单位是白混的？”
他大跨步过去一把抓向小夭，胡姝上前一步牢牢护住女儿。
一个随从模样的人却从门外冲进来，将她制住。
顾林德揪着辫子将小夭提了起来，漠然看着她的挣扎：“一个娼妇不知道和谁生的小杂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我儿子。”
“像这种未来的社会垃圾，就应该趁早关进少管所去。”
顾林德冲着她狞笑了一下，抬脚怒踹在小夭的肚子上，小巧身影登时被甩到了墙上。
这一脚力量之大，竟是直接将这个五岁的小孩踹的晕死了过去。
“小夭……你再伤害我女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胡姝像是一头歇斯底里的雌狮，杏眸爬满血丝的疯狂挣扎着，尖叫着。
他冲着随从扬了扬手，示意他松开胡姝。
顾林德毫不畏惧的看着她冲过来，眼里满是讥讽嘲弄。
“来，打我，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
“这一巴掌下去，我手中的权利，有的是办法让你和你的小杂种在江左待不下去。”
“你会丢了工作，流离失所，你女儿以后也会变成盲流子。”
“来，打我，打我啊！”
啪！
顾林德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扇的她头一下子偏到侧面，嘴角溢出鲜血，却浑身颤抖着不敢还手。
这一巴掌打碎了一个母亲最后的尊严。
胡姝泪流满面的来到小夭身旁，将孩子抱在怀里无声噎泣。
园长自然不会放过这拍马屁的机会，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
“鉴于小夭三番两次打架惹事，现决定将其开除……”
咚！
一声巨大而沉闷的响动惊了众人，一道黑影倒射进班级里，滚落在地上不知死活。
定睛一看，正是顾林德身边的随从。
园长硬生生咽回去了嘴里的话。
清瘦而挺拔的少年出现在班级门口，他在辰辰瑟瑟发抖的眼神中，将顾林德如同一条死狗一般按在地上。
陆离轻笑了一声。
“胡姐你说错了一点，我并不是那么性格好的人，尤其是对于畜牲。”
言罢他一拳砸在了顾林德脸上，将一口牙砸的半碎，口喷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