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夜风习习。
一男两女在东吉大桥上并肩同行。
“阿翊,你和李倩还有联系吗?”钱秀芳似乎很随意地问了句。
“没有啊,都分手了,还联系什么?”周翊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他不明白钱秀芳为何要提及这个话题。
“那你有没有打算,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啊?”钱秀芳丹凤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笑着问道。
“咋地,你要给我介绍对象啊?”周翊以开玩笑的语气反问道。
“对啊,你看甜甜怎么样?”钱秀芳立刻一伸手,将满面娇羞的田妖精推到男人面前。
“别开这种伦理的玩笑。”周翊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怎么着,意思是看不上我呗?”田恬面色不禁一变,水汪汪的桃花眼里杀气浮现。
“还好意思说,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竟然想泡我?”周翊摇摇头,语气里透着此事绝无商量的坚决。
钱秀芳与田恬同时怔了一下,随后扑上去对着周翊就是一顿花拳绣腿。
说说笑笑,三人不知不觉已走到枫叶大酒店门口。
临分别的时候,钱秀芳直视着周翊,轻声说道:“阿翊,三年没见,你改变了太多,却唯独有一点一直没变,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周翊面色有些古怪地问道。
“距离感!”田恬撇了下粉嫩的小嘴儿,抢先回答道。
“明明看起来很熟,似乎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但实际上,某人却在心里划下了一道鲜明的界线,将我们和真正的朋友区分开来,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钱秀芳深深看着周翊,那道清澈而明亮目光,似乎想透过对方的眼睛,直抵其内心最深处。
周翊暗暗苦笑,这两个女人的直觉真是恐怖如斯啊,一直以来他还以为自己掩饰的不错呢。
人家都点明了‘某人’,那他自然不能继续装糊涂。
于是轻叹了一口气答道:“因为你们长得太好看了,不止太好看还太优秀了,不止太优秀,家里还太有钱了!”
“所以说,你是自卑?”田恬试探着问道。
“对对对。”周翊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对个屁。”田恬不屑地白了周翊一眼,冷笑说道:“在那儿糊弄谁呢?某人心里想的应该是,哎呀,我和钱秀芳田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看现在处得还行,将来终归有一天会路归路,桥归桥,直至再无联系。”
周翊真的吃惊了。
要不是知道这两个女人一个学法律一个学新闻,他真以为自己碰到了心理学专家。
这分析的也太准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那啥,天很晚了,你们早点休息,咱们明天见。”
周翊干笑两声,向两女挥了挥手,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钱秀芳与田恬相视一笑,手挽手走进了酒店大门。
……
白皓瑄与许恒目送着钱秀芳、田恬走进酒店,又过了几分钟,他们才进入酒店,乘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
白皓瑄倒了两杯温水,并将其中一杯递给许恒,淡声问道。
“还算可以。至少比苏绍凯强。”许恒喝了口水,皱眉回答道。
“那你觉得,田恬是不是对他有点儿意思?”白皓瑄试探着问了句。
“啥意思?我倒是看你妹对那小子不太一样。”许恒斜睨了好友一眼说道。
“那不会,我家书月眼光高着呢!”白皓瑄摆摆手,表示此事绝无可能。
“晕,合着我妹眼光就低了?”许恒忍不住反呛道。
是的,他两不装了,摊牌了。
许恒其实是田恬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只不过父母离异又各自重组了家庭,田恬一直随母姓。
至于白皓瑄,那是钱秀芳的表哥。
两人此行,都是受家中长辈特别派遣,专程保护妹妹不被别有用心的男人骚扰。
而两人刚说完,就各自接到了家里长辈的电话,两人毫不犹豫地就把周翊给卖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更何况周翊这小子晚上还落了他们面子。
等打完电话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周翊,等着吧,一大波家长即将来袭!
……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周翊明显感觉到老妈的心情不是很好。
眉头紧皱不说,时不时地还叹上一口气。
难道是怪他昨夜回来的太晚了?
“妈,我向你保证啊,以后一定早点回家,拜托您老人家别生气了”周大队长奴颜婢膝地恳求道。
“吃你的饭,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郭冬梅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稀粥,就放下了筷子。
“啥事啊,跟你儿子说说呗。”周翊端着饭碗,笑嘻嘻地追问道。
“跟你说有啥用……”郭冬梅话说半截,忽然反应过来,她儿子已经不是原来的乡下小民警了,而是正儿八经的治安管理大队长。
所以,说不定真能管用!
“我班上有个叫沈默的学生,昨天下午找到我,说感谢我这一年对她的照顾,等今天的期末考试考完,下学年她就不念了。”
郭冬梅叹息一声,做为老师,她对那个脸上常常布满淤痕,眼神里时刻充满倔强和悲伤的孩子,是真的心疼。
沈默!
听到这个名字,周翊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掠过。
自从那一晚把沈默救下之后,周翊就没再关注过她,没想到再次听到她的消息,就已经是要退学了。
“咳,可能是家里有困难吧。妈你别多想了,各人有各人的际遇,人家不上学也未必就没出息。我吃好了,先走了哈。”
周翊敷衍了老妈两句,起身准备开溜。
开什么玩笑,就沈默那个大祸害,他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往上凑。
“哎哎哎,你给我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郭冬梅伸手把儿子拽了回来,有些生气地说道。
“您说您说。”周翊无可奈何地又坐了下来。
“沈默家里条件是不好,但是那孩子要强,硬是靠着平时捡垃圾卖废品凑够了学费和书费,而且就算这样,每次考试也没掉过班级前十名。”
“沈默不想念的原因我多少了解一些,别的班有几个学生一直欺负她,还唆使校外的小流氓在放学时堵她,我批评了那些学生几次,但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反映给校领导,也迟迟没有回音。”
这些话可能在郭冬梅的心里憋得太久了,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一口气说了出来。
“可是,这事儿我也管不了啊。”周翊两手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你不是治安大队长吗,别跟我说连几个小流氓都收拾不了。”
郭冬梅盯着儿子,一副‘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的神情。
“好好好,回头我派人过去看看总可以了吧。”母命难违,周翊只能乖乖点头。
出门的时候,老周同志悄悄地叮嘱了周翊一句:“要量力而为,听说那几个学生的家长,不太好惹。”
上午十点整。
清晰而急促的铃声,响彻二中校园。
刚刚考完第一节期末考试的高一高二学生,陆陆续续地出现在走廊上,操场上。
两个学生有说有笑地从教学楼里出来,忽听啪的一声,一本语文书从天而降,砸在了他们面前的台阶上。
两个学生愕然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天台边缘那个孤单醒目的身影。
“快看,上面有人!”
“好像是沈默!”
“她要干嘛,是要跳楼吗?”
“快,快去报告老师!”
……
二号教学楼下,很快就聚集了大群师生。
望着五楼天台上迎风站立的女学生,他们当中有的人震惊,有的人担心,有的人焦急,然而有几个学生,竟然在那里指指点点,面露讥笑。
校长室里,正在接受安平日报社专访的校长孙启发闻听这个消息,眼前顿时一黑,差点从椅子上摔倒在地。
他立刻带着几个副校长外加教导主任等人急急忙忙赶往现场。
而此时六神无主的郭冬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当警察的儿子。
“小翊,你快点儿过来,沈默那孩子要跳楼了……”
听着电话里老妈惶乱焦急的声音,周翊不敢怠慢,立刻下楼开车直奔东吉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