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天是晴朗的天,却刮着风。
风吹在玻璃窗上,沙沙地响。
今天是周末。
杜真子在被窝里打电话:“我今天到你家去,你有什么好东西招待我……你必须对我好一点……”一听她这说话的语气,我就知道她是在给马小跳打电话。
马小跳是杜真子的姨妈的儿子,只比杜真子大三个月。
这表哥表妹是一对水火不容的冤家。
马小跳不怕杜真子,但他怕我,他怕我对他冷笑。
其实,我是喜欢马小跳的,他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男孩子。
可谁叫我是一只忠诚的猫呢?
在他们俩吵架时,我必须捍卫杜真子。
矛盾啊,这就是情感的矛盾!
不要以为只有人的情感才充满了矛盾,其实我们猫的情感也一样地充满了矛盾。
我跟着杜真子来到马小跳的家。
是马小跳的爸爸—— 马天笑先生来开的门。
他是一个幽默的男人。
凡是幽默的,都是智慧的。
无论是幽默的人,还是幽默的狗、幽默的猫,我对他们都抱有好感。
杜真子特别喜欢马小跳的妈妈,最让她气不过的事就是:为什么马小跳的妈妈不是她的妈妈!
马小跳的妈妈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我喜欢美丽的女人,尽管这个美丽的女人总是对我敬而远之,从来不敢靠近我。
我知道,她是听信了她的妹妹——杜真子的妈妈的谗言。
杜真子的妈妈一向说我是猫精猫怪。
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出马小跳的妈妈对我的善意,她看着我时,眼神是那么的温柔。
总而言之,这一家人,我都喜欢。
马小跳不在家。
他的妈妈说,他到超市给我买樱桃番茄去了。
樱桃番茄又叫圣女果,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这东西又好吃又好看,红得纯正,红得透亮,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吃了头脑清醒,但吃多了会拉肚子。
上次马小跳给我吃多了,我就拉了肚子,所以我要管好自己的嘴。
有自制力也是一只好猫应该具备的品性。
马小跳抱着一袋樱桃番茄回来了。
他看都不看杜真子一眼,就首接奔向我。
“马小跳,你给我买什么了?”
杜真子拦住了马小跳。
“我凭什么给你买?”
马小跳还是不看杜真子,“你又不是猫。”
“马小跳,我在你的心目中,还不如猫吗?”
杜真子的自我感觉太好。
难道她感觉不出来,在马小跳的心目中,她本来就不如我?
按说我是应该高兴的,但是我的快乐不能建立在杜真子的痛苦之上。
于是,我开始对着马小跳冷笑。
我冷笑的样子一定很可怕:眼睛里闪着冰冷的绿光,左边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马小跳手上捧着的樱桃番茄散落了一地,他向后退了几步。
见好就收,何况我又不是真的讨厌马小跳。
我去吃散落在地板上的樱桃番茄。
这一次,我很节制,只吃了六粒。
吃过午饭后,杜真子要和我去翠湖公园赛跑。
每个周末,我们都要赛跑。
马小跳说他也要去。
“你去问猫吧!”
杜真子指着我,“猫同意你去,你就去。”
我明白杜真子的心思,她希望马小跳跟我们一起赛跑,所以,马小跳问我的时候,我面带微笑。
周末的翠湖公园里,游人比平日要多一些。
我熟悉这里的地形,知道假山后面有一条林阴道。
现在是冬天,虽然道路两旁的柳树枝上没有一片绿叶,但我们是来赛跑的,又不是来看风景的。
三个回合跑下来,每次都是我第一,马小跳第二,杜真子第三。
如果只是由我和杜真子赛跑,我就不会让她输得这样惨,至少要给她一次赢的机会。
在这里赛跑的不只我们,一只纯种的柯利牧羊犬和一只纯种的德国腊肠狗也在赛跑。
那只牧羊犬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狗,他奔跑的姿势优美极了,金色的长毛随风飞扬。
和牧羊犬赛跑的那只腊肠狗,单凭他的西条短腿,就知道他肯定跑不过牧羊犬。
果然,腊肠狗被牧羊犬远远地抛在身后。
腊肠狗索性不跑了,他只叫了一声,牧羊犬便转身乖乖地回到他的身边。
“嘿,帅仔赢了!”
一个把头发染成酒红色的小姐,举着一根火腿肠欢呼着,她把整整一根火腿肠都塞进了那只叫帅仔的牧羊犬的嘴里。
这时候,我看见腊肠狗的眼睛里喷出两团妒火。
红头发小姐又从包里摸出一根火腿肠来,拍拍帅仔的屁股:“再比一次!”
帅仔兴奋地又跑起来。
腊肠狗却呆在原地不动。
他冲着跑远的帅仔叫了一声,帅仔便乖乖地跑回来了。
“跑呀!
你怎么不跑了?”
红头发小姐向前推着帅仔,“跑赢了,这根火腿肠才归你!”
帅仔好像没听见女主人的话,他依偎着腊肠狗。
其实,他比腊肠狗大好多,也高很多。
他和腊肠狗站在一起,腊肠狗还没有他的腿高。
这一大一小的两只狗牢牢地把马小跳吸引住了。
马小跳对动物的兴趣,总是远远大于他对人的兴趣。
他马上凑过去,问:“大狗为什么怕小狗?”
杜真子也问:“为什么大狗听小狗使唤?”
“要说大狗小狗,腊肠狗是大狗,牧羊犬是小狗。
因为腊肠狗的年龄比牧羊犬的年龄大多了。”
红头发小姐说,“你们知道吗?
这只腊肠狗是这只牧羊犬的保姆狗呢。”
“什么是保姆狗?”
马小跳和杜真子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别说马小跳和杜真子不知道,连我这动物界的,也是第一次听说。
红头发小姐说,刚生下来的牧羊犬来到她家时,腊肠狗己经是一只成年狗了。
确切地说,是腊肠狗把牧羊犬带大的。
这时,腊肠狗脸色阴沉,眉头紧锁。
他的眉头己皱成两个鼓鼓的包,那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忧郁的老头儿。
他看帅仔的眼神里有一种厌恶,有一种嫉妒,还有一种深深的幽愤,而帅仔依然是那样依恋他,顺从他。
我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