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坐得无聊,林怀渺又开始和闻濯掰扯酒吧的事。
他皱着鼻子向闻濯控诉,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不是他的错,他不要赔。
闻濯认真地倾听着,时不时还“嗯”一声,给林怀渺的论证予以支持。
只是林怀渺长篇大论说了一堆话之后,闻濯笑着来了一句。
“但是,我说了算。”
“……”林怀渺止住了话头,转而打量起外面的路,看看有没有跳窗逃跑的可能性。
闻濯顺着他的意把车子停在路边,贴心地打开了保险。
“想跑吗?
给你这个机会。”
林怀渺悄悄碰了碰门把手,发现自己大概也许可能不会开门,讪讪地收了手。
闻濯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眼中带了些笑意。
“不跑吗?
还是说你更想跳窗逃跑?”
“不过你跑了的话,我只能让老板记到你账上了。”
林怀渺:“。”
他不会开门不会开门不会开门行了吧。
万恶的资本家。
林怀渺把头撇到一边盯着窗外。
这风景可太风景了。
“不走了吗?”
闻濯怪喜欢看林怀渺吃瘪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他再次发动车子。
实际上他也没给林怀渺什么选择的机会,因为他刚刚停车的时候己经快到他在市中心的那套房子了。
距离林怀渺不理他还没五分钟,车子就打进了地下车库。
闻濯伸手呼噜了一把林怀渺的头发。
“到我家了。
你打算怎么办呢?”
林怀渺好想骂人啊。
什么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不是你说了算吗?
要不这样,你跪下给我磕两头,你就放过我了,你看这样行吗?
还是说你想让我告诉你,我没办法了老板,我把屁股出卖给你吧。
林怀渺默默翻了个白眼,又立马换上职业假笑。
怎么这人看着衣冠楚楚的,性格这么恶劣呢。
非要自己上赶着送屁股才行?
闻濯逗人逗够了,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方向盘上轻叩着,目光落在挡风玻璃上林怀渺的倒影。
“跟我,愿意吗?”
“一个月十万,有劳动合同,一会上去的那套房子也算你的。”
“不愿意的话,你现在可以下车走人。”
他在这种事情上从来没有逼迫过别人,只是鲜少有林怀渺这么合他胃口的。
他也让人查过林怀渺的信息,除了出身之外都还干净得像纸一样。
真的要放走了他还是挺舍不得的。
林怀渺别开眼神,眉头轻蹙。
十万。
这个数字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在贞操和金钱中摇摆了一会,林怀渺骂了自己一句。
“人怎么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呢?”
明明从一开始在酒吧里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不是吗,现在又立什么牌坊。
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抬头看向闻濯。
“我愿意。”
闻濯见他答应得如此郑重,不由得有些好笑。
怎么弄得像结婚一样。
他下车替林怀渺拉开车门,握住后者的手腕。
“走吧,上楼。”
坐电梯上了楼,林怀渺也没顾得上欣赏自己的第一套房产,首奔卫生间大吐特吐。
本来一天只吃了个面包,上班之前胃就不太舒服。
酒精混着鲜血从口中涌出,林怀渺原本只是难受,眼下又把自己恶心到了。
他晕血啊!
闻濯环着胸侧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盯着一处出神,没有看林怀渺。
林怀渺好不容易捱过了那阵难受,跪坐在地面上,半阖着眼睛喘息,不愿看到面前的一片红色。
那酒一瓶好歹也要上千,自己的胃沾了酒的光,身价倍增。
要是今天被送去医院,这破胃的身价就更要贵不可言了。
不愧是有钱人喝的酒,祸害起人来也格外闹心。
但是他今天要是死在这了,估计闻濯不会给林溯光抚养费吧。
所以林怀渺决定今天先不死,最起码拿上钱再说。
他撑住坐便的水箱起身,按下冲水键,又到洗脸池洗了把脸,才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他端详着镜中的人,脸颊和眼眶都红透了,不敢想象刚刚有多丑。
林怀渺撇了撇嘴挪开目光,猝不及防和看过来的闻濯对上视线。
“发什么呆?”
“没什么,感谢您的不看之恩。”
还给我留了点脸。
他随意地用袖口擦了擦脸,向门外走去。
“您要洗澡吗?
那我出去。”
闻濯勾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拽回来。
“别走了,一起。”
——(一条可爱的分割线)——浴室里水汽氤氲,林怀渺感觉体内残余的酒精又蠢蠢欲动,炽热迷蒙的气息带来窒息的暧昧。
淅淅沥沥的水流自上而下,淋了两人满身潮湿。
荷尔蒙的味道在浴室里交织错杂,伴随着轻浅而急促的喘息。
闻濯一只手覆在林怀渺的脖颈上,慢慢收紧;另一只手抵着人的肩压在墙壁上。
唇齿交缠,胸腔内的氧气几乎耗尽,林怀渺攀着闻濯胳膊的手逐渐用力,抓出几道红痕。
首至濒死的最后一刻,紧扼命脉的掌心才收了力气。
空气涌入的瞬间,林怀渺感受到的并非濒死而生的快感,而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带着潮湿气息的气体疯狂地刺入胸腔,引起一阵咳嗽,鼻腔内满是腥涩的鲜血的味道。
好熟悉的感觉。
在无数个辗转的夜晚,他也是这样被紧缚着,难以喘息。
可惜那双掐住他的手,不会像闻濯一样放开。
恍惚间,林怀渺觉得自己撞进了一个怀抱。
闻濯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还好吗?”
“没事。”
林怀渺把头埋进闻濯的颈窝,用力甩了甩,甩了后者一脸水。
闻濯在某些事情上一向是这样,天生的掌控者。
喜欢俯视别人痛苦,再恩赐般地松开手,看着他人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流转。
只是怀里这位镇定得有些过分了。
之前跟过他的人,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下冷静。
挣扎,是求生的本能。
可林怀渺哪里还想活着呢,他巴不得来个人弄死自己,最好再赔林溯光点钱。
闻濯分神的时候,林怀渺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半跪在地上,窸窸窣窣地对着闻濯的腰带上下其手。
抠了半天,皮带扣纹丝不动。
嘿,他妈的。
弄这么复杂。
等闻濯看向林怀渺的时候,后者正准备上嘴。
他笑着把林怀渺的脑袋往后推了推。
“省省吧,一会牙崩了。”
他自己不知道怎么按了两下,卡扣应声而开。
“学着点,下回别上嘴。”
“下回?!”
林怀渺惊愕地抬起头,“你还想再诬陷我一次?”
(省略一部分番茄不让播的)闻濯注意到林怀渺的后腰上,有一个小小的,月牙形的胎记,他将掌心覆上去,感受着身下人细微的颤栗。
“小月牙。”
他喊。
窗外下着雨。
林怀渺害羞,坚持要关灯,轰鸣的雷声隐埋了一室旖旎。
雨不知下了多久,这个夜晚格外冻人。
公安局没开门,林溯光在门外站了整整一夜。
预备好的雨具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任凭雨水落在自己身上。
哥哥,看到我这样,你会心疼的吧。
会的吧。
可怜可怜我,哥哥。
下次不要留我一个人。
天色刚蒙蒙亮,林怀渺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嗡嗡地响个不停。
闻濯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公安局”三个字,皱了皱眉。
林怀渺被吵醒了,迷糊着问闻濯“我的电话吗?”
闻濯把他按回被子里。
“你睡你的。”
电话接通。
“您好,请问是林溯光小朋友的哥哥吗?
您弟弟今早到公安局说您失踪了,您现在方便透露一下所处的地址吗?”
闻濯拿着手机默了默。
林怀渺还有个弟弟吗?
这倒是他没查出来的。
他偏过头看了看身旁的人,那人又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他没忍心把人叫起来,自己向电话那边回复。
“嗯,我是他哥,等一下我派司机去接他。”
另一端的林溯光听见这声音,冲着工作人员喊道:“这不是我哥!”
林怀渺在睡梦中隐约捕捉到了自家弟弟的声音,又顶着困意睁开眼,扯了一下闻濯的浴袍。
闻濯无奈,把电话递给他。
“你弟弟。”
林怀渺接过手机。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怀渺噌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刚刚离床,腿一软又差点跪下去。
闻濯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
“你别跑了,我让司机去接他。”
林怀渺眼底带着黑青,愁得五官都挤在一起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不行,他认生。
我得跟着去。”
“你拿来我和他说。”
闻濯一边和林溯光交谈,一边用自己的手机给司机发信息。
最后翻了件睡衣让林怀渺搭上,拍了几个视频发给林溯光,证明他哥没有被绑架,那边才勉强同意让司机去接。
林怀渺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他己经把这个月的钱给那些人汇过去了,林溯光平时也乖巧听话,他昨天才敢跟着闻濯走的。
结果这乖巧听话的弟弟……他困得要命。
索性不想了,又往床上一瘫。
闻濯顺手帮他关了灯。
“还睡吗?”
林怀渺摇了摇头,他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
“你还在上学?”
“……退学了。”
闻濯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文件夹扔给他,林怀渺斜着睨了一眼。
是他的在校成绩单。
怎么连这个也要查?
现在有钱人上床也有学历门槛了?
闻濯第一眼看到他的成绩也很惊讶。
“你这成绩上个985绰绰有余,为什么不上了?”
林怀渺叹了口气。
“欠债的爹,生病的娘,上学的弟……”他说着说着把自己都逗笑了,“老板啊……我叫闻濯。”
“哦——闻先生。
酒吧里的那些人不都是这一套说辞吗,您大概听腻了。
也该查到我到底为什么退学,还要问我。
戳我痛处是什么小癖好吗?”
“差多少?”
林怀渺顾涌着蹭到闻濯身边。
“您要替我还吗?”
他伸手勾住闻濯的手指,“俗话说无功不受禄。
您要是想疼我,给我找份工作呗。
就在您的公司可以吗?”
高利贷这玩意哪是能还完的。
上不上得了一个好大学无所谓,林怀渺自认没有什么远大抱负,他只是想挣钱。
闻濯垂眸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指尖。
“你很放肆。”
“哦。”
林怀渺撇撇嘴,准备收回手。
刚动了一下,就被人反握住,对方还轻佻地捏了捏。
他抬头,正对上闻濯含笑的眸子。
“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