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也算是从小看着季明远长大的,心中即便不满,哪里会真的断了与恒远侯府的联系。
“明日本王妃宴请各家贵女,到时你好好的给上官家的陪个罪,此事也就算过去了。”
闻言,季明远一滞,不愿如此,却也不好驳了老王妃的面子。
只想着到时应付过去便是。
“是,都听您的。”
看季明远低眉顺从,老王妃的脸上才见了些笑容。
即刻吩咐下人去各家送请帖。
决定的仓促,府中上下顿时忙的人仰马翻,皆为明日的宴会做准备。
见状,季明远起身告辞。
丞相府。
帖子直接越过了高翠莲,瑞王府的下人亲自送到了上官婉卿的院子中。
上官婉卿刚换过头上的药,就听梅儿在外禀报,“小姐,瑞王府的人送来了帖子。”
瑞王府?
上官婉卿眉梢一挑,接过帖子一看。
极为讲究,帖子上绣着复杂的花纹,通体翠绿,一个大大的瑞字绣在封皮上。
打开里面,只见一行娟秀的小楷跃然于纸上。
宴请各家贵女。
上官婉卿侧首,将帖子递给江屿淮,清脆悦耳的嗓音夹杂着兴奋。
“屿淮,你觉得老王妃的目的是何?”
江屿淮瞧得仔细,“是打算撮合您与季明远。”
瑞王府与恒远侯府向来密切,此番宴请肯定和恒远侯府脱不了干系。
“小姐,不若奴婢遣人去回了这帖子,就说小姐身子不适。”
梅儿蹙眉,实在不愿小姐与季明远扯上关系。
如今,小姐好不容易不再惦记着季明远,可别再扯上关系。
怎么瞧着,那季明远也不似个好的。
上官婉卿抬手抚摸自己艳丽的脸蛋,“去,当然要去。”
瑞王府的面子当然要给。
“把消息透露出去,最好让娉婷院知道。”
有薛娉婷的存在,老王妃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了。
片刻,消息就已经传到了薛娉婷的耳朵里。
瑞王府直接将请帖送到茯苓院的消息,同样传的沸沸扬扬。
薛娉婷错愕不已,“明远哥哥要见上官婉卿?”
身旁的丫鬟玉儿摇头,“小姐,是瑞王府请大小姐,并非恒远侯府。”
觉春昨日被罚,几十板子打下去,人一命呜呼。
高翠莲便将身边的玉儿差遣过来,供薛娉婷使唤。
如今她在府中举步维艰,就是想吃块糕点,都要被规矩所困,说三道四。
实在是难熬。
一颗心就指着季明远能够上门提亲,迎她过门呢。
怎么能容忍季明远和上官婉卿见面。
“来人,我要去见父亲。”
玉儿便服饰着薛娉婷更衣,等换好衣服,一身翠绿色的襦裙令人赏心悦目,这才来到邰明轩。
此刻,上官严有公事在身,不在府中。
薛娉婷也就不必忌讳那么多。
“母亲,此事你得帮我。”
薛娉婷冲进房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高翠莲无奈的放下毛笔,“又怎么了?”
如今,她们安插到丞相府的人一个个被拔出,她正愁的不知如何做好呢,薛娉婷又来打搅。
若是个聪明的也就罢了,可偏偏薛娉婷着实不算聪明,只会给她添乱。
又听了事情原委,高翠莲只觉得心力交瘁,“既然是瑞王府亲自送到茯苓院的,那你便去问问茯苓院的人可否带着你一起。”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行不通的。
听出高翠莲是在敷衍,薛娉婷撒娇,上前亲自为高翠莲磨墨。
“母亲!”
尾音拉的老长。
高翠莲无奈,嗔怪一声不省心,便道,“可去问过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了?”
闻言,薛娉婷茅塞顿开,百花宴她借着赵宛然才如愿进宫,这次同样可以借赵宛然的东风。
“女儿这就去。”
薛娉婷风风火火的离开。
李妈妈接过磨墨的活,“小姐好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高翠莲没有接话,接着在纸上写着什么。
片刻后,她放下毛笔,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水,仔细将纸张塞进信封内,递给李妈妈,叮嘱,“切莫让人发现了。”
李妈妈也不是第一次做此事,十分熟练的将信封揣进怀中,“夫人放心。”
等房间内只剩她自己,高翠莲一脸愁容的捏着眉心。
如今,她们还算不上名正言顺。
薛娉婷只有堂堂正正的上了族谱,才算是上官家的二小姐。
需要一个契机,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心甘情愿的让薛娉婷的名字添在族谱上。
次日。
风和日丽。
上官婉卿起床梳妆,用过早膳。
“屿淮,不若你我一同前往?”
江屿淮摇头,“我在家等着小姐。”
上次百花宴一同前往,宫里宫外的谣言不断,对上官婉卿的名声着实不太好。
马车停在瑞王府朱门前,上官婉卿下了马车。
没等她踏入瑞王府的大门,就见赵宛然与薛娉婷同乘一辆马车而来。
薛娉婷果然来了。
上官婉卿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
她不必等赵宛然二人,先行一步入了瑞王府。
领路的妇人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介绍着府中格局亭楼阁院,山水花鸟等。
瑞王府是除了皇宫外最为奢华的院落之一,宏伟的气魄就是上官婉卿活了两世,也不得不赞叹一声。
绕过一个隔断,顿时柳暗花明又一村。
此处乃是一个巨大的花园,郁郁葱葱,入眼望去,美景应接不暇。
不远处,有一处湖泊,湖中有一凉亭,需得乘船过去。
要有船工在此等候。
妇人扶着上官婉卿上了船,晃悠悠的朝着凉亭驶去。
“小姐有所不知,夏日在此处乘凉,吃茶作诗最为惬意。”
闻言,上官婉卿附和的点点头。
只坐在船上就感觉到了微风贴着湖面的凉爽,让人不自觉的心平气和,驱散燥热。
当真是妙极。
船缓缓停靠,上官婉卿扶着围栏下船,便听到一阵开怀大笑的声音。
凉亭内,已经有许多贵女公子落座在两侧。
听见声响,众人视线落在凉亭入口处。
上官婉卿一身骄阳似火的红裙,缓步走来,步步生花。
“臣女见过王妃,愿王妃福寿延绵,福禄双全。”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这是传闻中的上官婉卿?
“好,好孩子,快赐座。”
老王妃一身绛紫色的华服,端坐在首位。
传闻中的上官婉卿不学无术,恃宠而骄,蛮不讲理。
只要是不好的形容词都能用在上官婉卿的身上。
听闻她有个妹妹,倒是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行了礼,上官婉卿才打量四周,果不其然,季明远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正襟危坐在老王妃的身侧。
他身边,还有一个空位。
上官婉卿蹙眉,走向角落的位置。
她可不想与季明远坐在一处。
老王妃眼神一暗,对季明远使了个眼色。
季明远只装做不懂。
见此情形,老王妃叹息一声,看来只能等下创造机会让二人独处。
要是说往日,老王妃是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同意上官婉卿做恒远侯世子妃,可此番见面,倒是有了几分真心。
这厢,上官婉卿刚刚落座,薛娉婷与赵宛然也下了船。
“臣女见过老王妃,许久未见,老王妃的气色瞧着好多了。”
赵宛然甜甜一笑,提裙来到老王妃身边。
瞧见季明远身边的空位,“这是老王妃特意给臣女的吗?”
说着,赵宛然坐了下来。
薛娉婷也挑了一个离季明远不远的地方坐下。
“丞相府家的小姐长得真好看,不愧是出了名的贵女。”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草包一个。”
“瞧。”
一个黄衣女子用眼神示意,“那位,就是恒远侯府的世子,上官婉卿的未婚夫。”
“我听说二人已经解除婚约,上官婉卿另觅佳人了。”
议论纷纷。
上官婉卿充耳不闻,专心于桌子上的糕点。
比丞相府上的糕点甜多了。
薛娉婷将这些议论都听入耳中,再看看上官婉卿。
“老王妃所有不知,姐姐平日里只是不爱表现,那些传言都是不入流的无稽之谈。”
“哦?”
老王妃面露诧异,“这么说,婉卿对琴棋书画方面略有研究?”
众人哗然。
上官婉卿不学无术的传言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莫非都是在藏拙?
成为众人的焦点,上官婉卿后知后觉的抬手,口中还有吃了一半的糕点。
见她这副模样,众人再次怀疑,这真的是藏拙?
怎么瞧也是个真草包。
“是啊。”
薛娉婷不等上官婉卿回答,便掩嘴偷笑,“姐姐这几日都在抚琴,虽是学了几日,竟弹的比臣女还厉害。”
薛娉婷的琴艺在京都声名远播,要说上官婉卿只学了几日就超越薛娉婷,这怎么可能。
“是吗?”
季明远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既然如此,上官小姐可得让我们这些井底之蛙大开眼界。”
薛娉婷意料之中的恐慌并未出现在上官婉卿的脸上。
上官婉卿淡然处之,起身盈盈行礼,落落大方,丝毫不惧,“借王妃宝琴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