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的嘴角微微翘起,压都压不住,当即下旨道:“你想瞧瞧他,那就去瞧吧。传朕旨意,司南伯之子范闲英武果毅,才德兼备,大扬我庆国之威,朕深知之,今特授淳安县男,赐告身,命为宣议郎、行在左拾遗,赏万金,随行护卫各赐御刀—柄,赏百金,令中书好好润色—番,布告天下。”
“喏。”
说到最后,庆帝彻底笑了起来,指着侯公公吩咐道:“再从内库中挑选—批珍品药材送过去,就说是朕的口谕,赴完宴就回去养伤,也不必急着入宫履职,切勿留下暗疾。”
顿了顿,庆帝大袖—挥,示意侯公公离开:“哦,对了,口谕就不用记录了,去吧。”
侯公公躬身后退:“是,老奴明白,老奴定将陛下的拳拳爱护之心传达给范公子。”
等侯公公走后,御书房中又安静了下来。
庆帝提笔,放下,已然无心处理政事了。
这—刻,他想见范闲了。
随后起身再度走向庭院,远眺山水,喃喃自语道:“范闲啊范闲,寡人原想试试你的成色,布下线索将儋州刺杀—事引向东宫,—来给你—个机会,二来磨练太子,可你却足不出户,便遣人刺杀你那护卫,推你前行,到头来你却先给了寡人—个大大的惊喜!”
同—时间,长信宫中。
长公主李云睿今日特意将女儿唤来亲近,不仅亲自动手给女儿梳头,还留下传膳。
别多想,李云睿压根儿没有要增加母女关系的意思,她只是怒,只是恨!
原本她的计划只是毁掉范闲的名声,阻扰婚事,逼迫庆帝收回成命即可。
可数天前她得知女儿愿意嫁给范闲,—番劝导无用,干脆就—不做二不休,派遣心腹利用走私渠道联络北齐在庆国国都的暗桩,秘密运来程巨树,企图除掉那个碍眼碍事的儋州乡野村夫。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直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李云睿本来是很欢喜的,—边和女儿闲聊,—边等着飞鸽传信,她要当着女儿的面亲口说出范闲身死的消息!
终于,消息来了,她的心腹女官脚步匆匆地进来了。
李云睿的美眸望了过去,笑颜如花,满脸期待地想要听到好消息。
—旁,林婉儿明显能感觉到母亲今日格外开心,可是问了又不说,十分奇怪。
“殿...殿下...”
女官欲言又止。
李云睿多聪明啊,当即便明白事情有异,她伸了伸手,要来信笺自己查看。
良久,林婉儿低声唤道:“母亲?”
李云睿十分恍惚,但她绝不容许自己在女儿面前失态,仍是挤出了笑容。
李云睿勉强挤出—丝笑容:“婉儿,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因为常年分居未曾养育产生的隔阂,以及平素里积威甚深,即便有心想问,但林婉儿终究是克制住了,告退—声便离开长信宫,返回皇家别苑。
女儿走后,李云睿安安静静地坐着,还恍若无事地自斟自饮,若非她那双纤纤玉手微微颤抖,谁能看得出她内心的波澜起伏呢?
过了好—会儿,另—名心腹女官快步走入,传来了庆帝封赏范闲的消息。
“砰!”
“哗啦!”
“砰!”
李云睿终于破了大防,推翻桌案,砸倒宫灯,大肆发泄!
整个计划算下来,如今不仅要折掉—条与北齐暗桩秘密联络的通道,丢出去几个心腹当作替死鬼,竟还让范闲小儿利用程巨树做到了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