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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大小姐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

寂寞无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林大牛马不停蹄,在妹妹的得力指挥下给玉米棒子剥皮,只保留两层最嫩的包裹,然后入铁锅蒸煮。利用等待蒸熟的时间,做第二个环节,整理甜沫儿秸杆。从前世里最重包装的时代中来,林大小姐讲究的不得了,五根一小捆儿用水灵灵的细草绳缚住,精心系起一朵蝴蝶结,还要左看右看不满意,招呼林大牛用菜刀把高矮不齐的秸秆节头剁成一模一样的,码进清洗干净的竹筐里。去掉了根系跟节头的棒子秸秆,重量轻多了,麻烦的是整整煮了一铁锅的玉米棒子,个个热气腾腾就要背在后背上,浸透了水汽,重量也多了啊,何况还烫?“这东西不能晾凉了再买。”林大小姐轻松就做了决定,家里没有能摆出去亮相的包裹与遮挡,那就用自己的衣物,昨儿晚上看到的旧棉袄,垫在盛放玉米棒子的竹篓子跟林大牛的后背之间...

主角:林森森林大葱   更新:2024-11-05 23: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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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森森林大葱的其他类型小说《农家大小姐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由网络作家“寂寞无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林大牛马不停蹄,在妹妹的得力指挥下给玉米棒子剥皮,只保留两层最嫩的包裹,然后入铁锅蒸煮。利用等待蒸熟的时间,做第二个环节,整理甜沫儿秸杆。从前世里最重包装的时代中来,林大小姐讲究的不得了,五根一小捆儿用水灵灵的细草绳缚住,精心系起一朵蝴蝶结,还要左看右看不满意,招呼林大牛用菜刀把高矮不齐的秸秆节头剁成一模一样的,码进清洗干净的竹筐里。去掉了根系跟节头的棒子秸秆,重量轻多了,麻烦的是整整煮了一铁锅的玉米棒子,个个热气腾腾就要背在后背上,浸透了水汽,重量也多了啊,何况还烫?“这东西不能晾凉了再买。”林大小姐轻松就做了决定,家里没有能摆出去亮相的包裹与遮挡,那就用自己的衣物,昨儿晚上看到的旧棉袄,垫在盛放玉米棒子的竹篓子跟林大牛的后背之间...

《农家大小姐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精彩片段




林大牛马不停蹄,在妹妹的得力指挥下给玉米棒子剥皮,只保留两层最嫩的包裹,然后入铁锅蒸煮。

利用等待蒸熟的时间,做第二个环节,整理甜沫儿秸杆。

从前世里最重包装的时代中来,林大小姐讲究的不得了,五根一小捆儿用水灵灵的细草绳缚住,精心系起一朵蝴蝶结,还要左看右看不满意,招呼林大牛用菜刀把高矮不齐的秸秆节头剁成一模一样的,码进清洗干净的竹筐里。

去掉了根系跟节头的棒子秸秆,重量轻多了,麻烦的是整整煮了一铁锅的玉米棒子,个个热气腾腾就要背在后背上,浸透了水汽,重量也多了啊,何况还烫?

“这东西不能晾凉了再买。”林大小姐轻松就做了决定,家里没有能摆出去亮相的包裹与遮挡,那就用自己的衣物,昨儿晚上看到的旧棉袄,垫在盛放玉米棒子的竹篓子跟林大牛的后背之间,竹篓上再搭一件带窟窿的破褂子,“出发吧!”

林大牛的嘴巴抽了好几抽,劝阻的声音充满了无力:“葱儿,你就那一个棉袄,祸祸了,入了冬穿啥?”

“你怎么会问到这么幼稚的问题?”林葱儿本来还幻想过要不自己就甭跟着去了,这东西必须到距离较远的县城里售卖才能有人稀罕,自己拄个木拐,得走到猴年马月去吧?

可是你看看,林大牛这智商多需要充值啊?破旧成这样的衣裳,您还指望着咱过冬时穿在身上?

林大小姐得是多么笨蛋,熬到入冬还穷的叮当响?

拄着拐的“芦柴棒”一脸悲怆挥手:“赶紧,走着。”

再苦再累,也得自己跟着才放心啊!

身后背着个硕大的热乎乎的竹篓,身前抱着个水淋淋的竹筐子,林大牛倒是很轻松,多流些汗而已嘛。

可是,妹妹这条腿,能支撑到县城不?林洼村距离县城距离可不近,少说也有三十里路。

“葱儿你行不?”

“快饿死的人,没权利说不行。”林大小姐头顶着个大斗笠,咬牙切齿的回答。

就是啊,腰包里没有一文钱,难为你们怎么夜里能睡着觉儿?更没权力傲娇!

夏日,上午,天儿正热呢,兄妹俩五只脚丈量出了几里地的光景,终于听到了身后传来牛车发出的动静,“咕噜噜——咕噜噜——”。

林大小姐当即停下脚,脑袋扭转,满眼的热切。

“葱儿,咱没钱......”,林大牛的声音低哑难堪,他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扯妹妹,按照规矩,谁要是搭乘别人家的牛车进程,少说也得给几文钱表示表示的。

姐是没钱,可只是暂时没钱!

林葱儿挣脱了兄长的大手掌,义无反顾站到路当中,金鸡独立式,挥起胳膊下的树杈子大叫:“叔——”!

听这语调儿,那肯定是熟人啊,还是子侄辈儿,有血缘关系,且久别重逢......

牛车上的老汉一把子皱纹全都笑开了,庄稼人大都实诚,看这兄妹两个狼狈的模样,能猜出肯定是想要搭乘顺风车。

“吁——”,老汉叫停了牛车。

林葱儿急忙开始舌灿莲花:“叔,能不能麻烦您捎带上我们兄妹两个啊?我们这会儿没有钱,可是,等从县城回来,卖掉了货物,我们就能给您付车钱了,真的真的,绝对不会赖!还可以多给您——一半儿的价钱!”

黑脸涨红的林大牛,双手紧抱住竹筐子,脑袋低的能扎进去。

在极度需要的时候,向别人求救,不是很正常的吗?干嘛得死要面子活受罪?

赶车的老汉“哈哈”笑起来,抖抖鞭子:“上来吧,我去县城看闺女,把家里的菜地拾掇完才出门的,要不然,你们这个时辰可碰不到牛车。”

林葱儿挥舞着树杈子终于可以收回来,金鸡独立式却不平衡了,闷叫一声,身子一歪,被站到旁边的林大牛用竹筐顶住。

“大叔,你只带着我妹妹就行,她腿伤了,走不得远路。”

林大牛不好意思沾老汉的便宜,人家牛车上很明显装了两个粮食袋子呢。

“嗨,小伙子,瞧你,还没你妹子爽利,上来吧,还背着好些东西。”老汉一扬鞭子:“快走喽,今儿下晌儿还要赶回来呢。”

得了赞美的林葱儿笑了,那声“叔”叫的更亲热,就是一只手悄没声儿伸出去拧了林大牛的胳膊里肉一把,好歹,算是拧上牛车了。

“叔,您闺女嫁到县城去了?那肯定长得好看人又贤惠能干。”

这话就没有不爱听的,老汉喜眉喜眼,越看林葱儿越觉得亲近,嘴里还谦虚呢。

“我们家四丫,也没啥本事,就是做了一手的好针线,当姑娘的时候就常去绣坊接活儿,人手忙的时候啊,还能帮着照应照应买卖,一来二去的,绣坊的掌柜就相中了,非要说给她家做儿媳妇,这不,出门子半年了,捎了信儿回来,有了身子呢,老婆子就催着我送些粮食给闺女,虽说不值些啥,是爹娘的心意......”

瞧瞧人家这爹娘当的!林葱儿斜睨了兄长一眼,人家里那还是闺女呢,就敢经常跑到县城赚钱去,你一个汉子,闷葫芦似的窝在家里,穷的衣服露着肉都没想想办法解决困难,羞愧不?

自然,是羞愧的。林大牛自从上了牛车就没出过声儿,热乎乎的竹篓子卸在车上了,他的后背刺痒的厉害,只攥着拳头忍着不去抓挠,脸上的表情却变化着。

其实林葱儿身上也麻痒,这种粗布衣裳在夏天就是要命的,何况还在玉米地里折腾了一番?

估摸,是起了热痱子。

“没钱的人,别矫情!”林葱儿再次对自己嘟念,她性情豪爽不假,但也做不到青天白日里当着四只眼睛把手伸进衣服里挠痒。

还是说话好了,可以转移注意力。

“叔,您老经常进城吧?可知道县城里最有名的学堂在什么方位?”

老汉便扭头扫了一眼林大牛,难不成是猜测大牛兄弟要去读书?

“学堂嘛,老汉见到的不多,我女婿家那间绣坊附近倒是有一家,看起来还挺大的,赶上下学的时候,路还得堵上好大一会儿。”




那就行啊!林葱儿心中大定,笑靥如花:“可谢谢叔了,那麻烦您就把我们放在您女婿家附近,我们卖完了货儿就回头找您的牛车,等着再跟您一块儿回来。”

她说的开心,一巴掌拍向林大牛的胳膊:“哥,你记得哦,回来的时候给王大叔车钱。”

这么大会子功夫,双方互通过了姓氏,王大叔还继续谆谆教导了一番:“大牛啊,你是男娃儿,要支撑门户的,总这么闷葫芦可不中,将来啊,你妹子出了门子,要是在婆家受了气,还指望你去帮他出头撑腰呢!”

林葱儿“呵呵”一笑,这可不就是个笑话?能眼看着自己的亲妹子被饿死的兄长,等妹妹嫁出门子,更得躲得远远的当看不到吧?

咱林大小姐什么时候会受气会需要这位老兄帮把手出头了,那可就活得太窝囊了不是?

果然,林大牛没有拍着胸脯接下王大叔的教导,只是头垂得更低,闷声答了一个字:“嗯”。

别小看这牛车的速度,晃晃悠悠赶到县城的时候,日头还没升到正中,护城河水面波光粼粼,城墙大约十几米的样子,城内的喧嚣隐约传出。

老汉跳下车来手牵着缰绳,牛车踏着吊桥顺着人流往里走,吊桥一侧立着个石碑,前后都有字体,打量了半晌儿,分辨出乃是“寿安县城”四个大字。

“寿安县城”?林大小姐懵圈了,从没听过这样的名字啊,历史书上忘了记载?自己所处的时代,依然不详?

吊桥尽头,守门的士兵只是用眼神打量,偶尔翻检一下遮盖物,并不拦阻与收取费用。

林大小姐继续懵圈,林大牛的眼睛也使唤不过来,可怜这傻小子,顶天了跟亲爹去过林洼村附属的平寨镇,距离三十多里地的县城,却是没敢动过念头要来看看的。

牛车首先拐进一道偏城门,门楣上上书两个大字“月城”,属于建在城门外的小城。

放下脑海里乱糟糟的思绪,林大小姐仰头查看,这座月城城门与大城门的朝向呈90°夹角,便明白了,这种偏城门更适合叫做“瓮城”,用以增强城池的防御能力。出现战事时,即便敌军攻破了瓮城城门,还有主城门防御,由于翁城内地方狭窄不易于展开大规模兵力进攻,延缓了敌军的进攻速度,而城墙顶部的守军则可居高临下四面射击,给敌人以致命打击,正所谓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从狭窄的“瓮城”出来,看到的才是寿安县城的北门---“拱极门”:拱是环绕、拱卫的意思。极是北极星(北斗星),“北极星”是天上最尊贵的星宿,众星环绕而附之,以此比喻此城德彼四邻,众望所归,四方都闻风而归附的意思。

最漂亮是城墙上的三角形旗帜,黄红两种色彩为主题,龟蛇二将的图案在风中猎猎舞动。

牛车进了北城门,王大叔还在眉飞色舞的给两个孩子宣讲:“这旗子,各城门插的都不一样,东青龙----挂龙旗、西白虎----挂虎旗、南朱雀----挂凤凰旗、北玄武----挂龟蛇二将旗......”

林大牛双眼放光,听得入神,一扭脸,发现自家妹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恍惚是一种悲悯。

为什么悲悯?

“葱儿——?”

“哦,县城里,果然人多。”那抹子“悲悯”一闪而过,仿佛并不曾存在过。

县城的道路规划的很齐整,四通八达,人流如织,车马软轿穿梭,庄户人家里最值得夸耀的牛车,反倒显得土鳖了。

王大叔始终步行牵着牛缰绳,林大牛也跳下来跟着走,只剩下伤残人士林葱儿,继续津津有味儿左看右瞧。

寿安县城,比起沿途经过的村庄果然繁华的十几倍不止,而且林葱儿发现,北城门外最起码得有五六里地的距离,是没有村子和庄稼地的,树林子面积也小,灌木丛野草坡都随意荒废着,大概是为了令守城兵士视野开阔吧?

她对于售卖自己的农作物更有信心了,用棉袄和破褂子遮盖着的玉米棒子依然是温热的,这些,都将成为一枚一枚活蹦乱跳的铜板君。

“葱儿丫头,大牛,你们看,我女婿家的后院院门,涂黑漆带铜钉的那个,学堂还在前面......”,王大叔颇为骄傲的指点着方位,牛车却不停脚,继续往前走。

“王大叔,我们在这里下正好。”林葱儿抓起了自己的木拐。

“丫头腿脚不好,叔送你们到学堂门口,”王大叔继续走,笑呵呵的抬头看天,然后嘱咐:“这会子还不到午时,咱们最晚也得酉时回去,你们别耽误了,小孩子走夜路可不叫大人放心。”

“嗯嗯,”林葱儿点头:“谢谢叔,我们一准儿酉时前就回这门外等着您。”

遇到个热心实诚的老汉,一路上都觉得心里暖暖。

学堂到了,很气派的红漆大门,全封闭式的,关得紧紧。

林大牛搀扶着妹妹下车,拄着个破木拐的形象,立刻得到了几声轻笑,前来接送学子的小厮车夫们,眼界都高着呢。

好在,林大小姐对于些许小毛孩子的嘲笑并不在意,在路边站定,跟王大叔告别,然后,寻找合适的地界摆摊儿。

发出轻笑的其中之一,穿戴最为华丽的一个小厮,距离也最近。

“喂,小要饭的,来学堂想做什么?”

林大牛黑脸赤红,嘴角翕翕。

还没找到合适地点的林葱儿却仰起脸笑了:“这位尊贵的小公子,您的衣服可真精神,真帅哦!”

答非所问,但是无疑,这席话立刻取悦了牛气哄哄的小厮。

“嘿嘿,我不是——公子。”

“真的?”林葱儿的眼珠子里透出崇拜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看着小厮,双手也合拢在下巴颏处:“可是我一搭眼,就看出来您肯定识字,您的举止,像个秀才似的,好高雅好大气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别小看主家的小厮下人,得罪了他们往往就能引来一身大祸患,相同的道理,跟他们处好了关系,也有可能,得了大造化。




林家后娘的淫威还真有威慑力,单看林家大哥一张菜饼子迟迟不敢全咽到肚子里去就知道了,瘦的麻杆儿似的,平时肯定就没敢往饱了吃过饭。

林森森龇牙一笑,树杈子点向林大哥手里的小半拉儿菜饼子:“马上,一口,咽了!”

“咕咚——”,林家大哥是个实在性子啊,咽的伸脖子瞪眼睛,奔到水缸处一通冷水灌下去。

“接着,再吃两个,不许出屋,吃快点!”

林森森的声音压低了,左手一扬,“嗖嗖——”,又是两枚圆圆的菜饼子丢过去。

这次表现不错,林大哥自觉脑子跟不上趟儿,干脆完全服从行动,三下五除二,“吭哧吭哧”,全下了肚儿。

吃饼子的空儿,那母女两个已经奔着刚才林葱儿养伤的屋门去了,吵吵嚷嚷骂骂咧咧,林家院门正对着西房灶屋,面南背北的正屋最西侧就是林葱儿居住的地儿,动静听得真真的。

吃了三个菜饼子的林大哥立刻又紧张上了,不过,这次有进步,伸手虚拦着林葱儿的方向,战战兢兢的说:“葱儿你别出声,要是娘——她们问,你就说都是我吃的饼子。”

孺子可教也!最起码没不要脸的躲在妹妹身后。

林森森扬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树杈子指指锅台后几个陶罐子:“给我看一遍,那里面都有什么?”

锅台后面的绝佳位置,自然,都是吃食佐料。

林大哥汗流浃背,浑身都要蒸腾热气了,几个菜饼子还不知道能闯出多大的祸呢,还嫌不够?

他哪里能够理解,这般粗糙剌嗓子的杂粮饼子,林大小姐拼了命才能咽下去一枚,比较起来,她宁愿再生吞活剥几颗生鸡蛋。

当然,本尊此刻蹲坐在灶房,就肯定用不着吃生的啦。

林大哥在女花腔儿暴怒的嘶吼声响起之前,汇报完毕:“五个鸡蛋,猪油,盐巴......”

把屋子翻遍了没找到活人的宋香儿母女,终于发现灶房的门闩被拽开了,原先可没有过这种新鲜事儿,林葱儿是不被允许私自踏入灶房的,除非用着她干活儿。

“要死啊要死啊......”,还是那句经典台词,林家后娘脑袋往灶房里一伸,就疯狂了。

她看到了什么惊悚的画面啊?那个长期一只脚迈进阎王殿,饿的只剩半口气的臭丫头,竟然抱着装食物的竹筐子笑嘻嘻的坐着,谁给的她这么大的胆子?

林大哥迅速从罐子处撤离,挡在林葱儿身前,结结巴巴的解释:“是我——是我饿——”。

“起一边儿去。”林森森的树杈子一划拉,笑容更盛:“哥,给我烧火,倒油,把五个鸡蛋都炒了,你妹子这身子骨儿,得补补。”

“啊——”,林家后娘再次被刷新了观感,激动地整个身子冲进灶房门,宋香儿在后面瞧不太清楚,但是,炒鸡蛋那句话听清了,着急的在外面助威:“林大葱,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只可惜你们家穷光蛋,啥好吃的都没有,不羞愧也就罢了,还瞎吵吵。

林大小姐没舍得使用自己的树杈子木拐,从备用烧火的木柴堆里抽出一根干巴树枝,“嗖”一声砸了过去。

“啪——”,正中林家后娘的面门和前胸。

只可惜这具皮囊的手劲儿太小,一根木柴打不出去敌人,林森森左右手不停,拽一根,投一根,直砸的林家后娘甩出了更悠长更有力的女花腔儿“哎呦——啊——啊——啊——”。

林森森咬牙,太颓废了,浪费了七根木柴,才击退敌人第一波攻击。

听着宋香儿母女在门外惨叫,林家大哥两条腿犯轴,双手更是不敢听使唤,敌人都退去了,主子的鸡蛋还没下锅呢。

“这——打长辈——不好。”

林家大哥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还想劝阻。

“命都没了,你还穷讲究?”林森森本来就知道这位大哥是猪队友的料儿,拍拍手上的灰尘,眉头一皱。

“叫你干的活儿......”,女孩子的声音清冷,透着还没散尽的怒气:“莫非你刚才许诺的都听我指挥,纯属放屁?莫非你私心里盼着你妹妹被你后娘饿死打死?”

“不不不——”,林家大哥又出汗了,算了吧,听话。

大老爷儿们不会做饭,烧火倒是没问题,林森森与屁股下面的树根一起挪了挪位置,更靠近灶房门口,也不影响烧火。

想活着真心不容易,林大小姐认命的划拉树杈子,把刚才抛掷出去的凶器树枝们划拉回身前,她得等待新一轮进攻呢。

“把锅刷干净。”第一道指示下达。

灶房外面的俩母女已经研究出了新战略,太没有新意了。

“你等着!我去叫你爹来揍死你!”

谁揍死谁可不一定呢,林森森冷笑,就那种任凭亲闺女上吊摔腿被饿死的爹,不揍他都说不过去。

“趁着外面没人,去,找点葱啊蒜啊韭菜啊来。”

那母女两个暂时离开找后台去了,林家大哥战战兢兢,先跑去院门从里面闩上,然后“踏踏踏”跑去了正房后面。

后面应该有个菜园子之类的东西,林家大哥抓回来两把新葱,绿莹莹的,缀着白生生的根儿,煞是可爱。

“洗了,切丁儿,倒油。”又一道指令下发,大铁锅里面的水分已经蒸发干净。

因为恐惧,林大哥手脚麻利,一勺猪油如同一滴水进入大海,在硕大的铁锅中只发出轻微的声响。

“继续,继续......”,林森森闻到了猪油的香味儿,登时涨了精神,这简直,比过去吃到过的山珍海味还要香哩!

“把切好的葱丁儿倒入打好的鸡蛋液里,调匀了,倒......”。

林大哥喉咙里发紧,家里就剩五颗鸡蛋,原先可都是给小弟弟林来福专享的,前些天跟着后娘去住姥姥家,林葱儿被退婚上吊闹得有些大发儿,林家后娘回来坐镇,林来福在姥姥家还没住够,始终没回来。

但是,没办法否认,猪油小葱炒鸡蛋,真香!自己和妹妹,已经很有几年没品尝过了。




林大牛根本体会不到,一直在土炕上睡了一辈子觉儿的乡下妹子,怎么就突然娇惯起来了,但是他也意识到了另一个严峻的问题,家里没有其他女眷了,伤着脚脖子肿着腿的林葱儿,如何方便?

到底,自己跟爹都是男人。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帮着妹妹反抗压迫呢,好歹,有人照顾不是?

其实他没想到,齐氏跟宋香儿即便在家,也是不可能殷勤周到帮助林葱儿方便的,前身之所以被外来的灵魂顶替,跟她坚持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同时也用不着求人帮忙方便大有干系。

林大小姐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窘境,鸡爪子一挥,抓过树杈子木拐,放到土炕下,一边大大方方的指挥:“哥,你扶着我去......嗯,你在外面等着我就好,我自己能解决。”

其实这闺女迟疑真不是因为羞涩,她实在不知道,这年头,是叫“卫生间”呢,还是“厕所”?

林大牛面红耳赤的,弯身在前带路,林森森运用木拐还不能得心应手,干脆挽着林大牛的胳膊,木拐腾空,单脚起跳,青蛙似的往院子里蹦。

林家的茅厕够近,就在林葱儿的土屋西侧,挨着西墙,中间留着过道通往菜园。

“要不——跟爹说,明儿,去接——她们回家?”

林大牛还在纠结妹子没人侍候的问题,刚刚他汇报了齐氏母女回娘家的情况,林葱儿笑的可开心了。

“千万别。”大小姐停住脚步,松开了胳膊,把木拐放下地,拄着:“家里穷成这样,当务之急是改善一下条件,能肃静几天是几天吧。”

宁可忍受简陋的露天茅厕的恶劣条件!

林森森把木拐的作用超功能发挥,树杈子那一头儿勾住了茅厕的土墙,才借力解决了问题,哆嗦着跳出茅厕,一身一身的热汗冷汗,直接把盘亘不去的低烧问题一次性消灭了。

趴伏在林大牛的背上,这丫近乎虚脱,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心中却在叫嚣:“老天爷你别笑,面包会有的,土豆会有的,没老鼠的房子、干净的卫生间、柔软的纸张......统统会有!”

“葱儿你夜里就用恭桶,哥明儿一早给你拾掇出去。”林大牛闷着头说道,这样的天气,趴伏在背上的妹妹全身湿漉漉的,可见刚才多么吃力,他闷葫芦罢了,也知道心疼人。

毫无来由似的,林森森眼睛里发涩涨潮了,起初满心的怨恨厌恶,顷刻间消散了不少,气力也增添了些。

“哥......”,她低低的叫了一声,下巴颏儿抵在林大牛瘦壮的后背上。

她忽然想说:以后,姐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穿好料子的衣裳,还要住宽敞明亮的房子。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只不过是在描述“海市蜃楼”而已,明儿的早餐,都不一定还够不够吃......

那就不说,林森森把眼泪蹭在林大牛的肩上,这一刻,丝毫没嫌弃这个纯庄稼汉子埋汰,浑身都是汗味儿。

其实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一身的发汗,连头发都黏稠在一起了,不洗个澡,简直没办法接着喘气儿。

灶房里面黑咕隆咚半点儿烟火气没有,早先咽下去的那俩菜饼子也消化的差不多了,林森森手指灶房,吐俩字儿:“吃饭!”

老式的油灯惨惨淡淡的,林有财没有踪影,下晌儿剩下的菜饼子和小葱炒鸡蛋依然摆在灶台上。

林森森继续安坐在烧火用的木墩上,皱着眉头问:“家里腌过腊肉什么的吧?菜园子里还有什么蔬菜?”

林大牛的脑回路还是有些偏差:“不过年不过节的......”

得到妹妹又一次瞪眼珠子,他急忙回神儿:“没肉......丝瓜,菜园里有丝瓜,结了不老少,就是皮粗了些,都不怎么爱吃。”

丝瓜还不爱吃?天然的美容去皱产品啊笨蛋!

林森森不免有几分傲娇了,挥手:“去摘几根儿,再看看别的有能吃的没,多做几样。”

还多做几样?林大牛深深觉得,妹妹变坏了,败家了,谁家晚上要睡觉了,还好意思多吃几样菜?

好在林家祖传的品行就是听话,有意见自己保留着咽回肚子里。

林大牛返回时,手里掐着五根长短胖瘦的绿丝瓜,最大的明显年迈,带着蔫巴巴花蒂的一头,肚子鼓的就像刚吞了老鼠的蛇。

另外多了两根黄瓜,也是拣的老的摘的,模样不咋滴,歪七扭八。

还是等明天白日里自己亲临现场瞧瞧菜园子的潜力吧,林森森伸手:“给我端盆水,递个刮皮刀来。”

得,小闷葫芦除了端盆水来了,还递过一把粗笨的切菜刀,铁的,死沉死沉。

林大小姐决定修心养性不跟这位直系亲属生气。

她把自己的“鸡爪子”泡进冷水中,慢吞吞的重复:“我想要一把薄刀片,能削丝瓜皮的。”

这个真没有,你看林大牛瞪得牛眼睛似的就知道了,而且,闷葫芦还有疑问:“削丝瓜皮,干啥?”

姐被你的天真打败了耶!

怪不得穷成这模样,还嫌弃丝瓜皮粗难下咽,人家不给丝瓜削皮,可不就粗糙的很了吗?

被打败了的林森森,笨拙的掂着切菜刀加工老丝瓜,嘴里耐心解释:“要是丝瓜嫩,刚摘下来,不去皮也另有一番风味儿,但是老了的丝瓜,削出肉身来,最是爽滑可口。”

沉默,林森森抬头,发现大牛兄半张着嘴巴,脸上全是疑惑,或者,是惊悚?

惊悚就惊悚吧,姐这么一个身娇肉贵的富二代,冷不丁被抛到荒山野岭,没得吃没得喝没得享受,还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呢,哪里还有心情抚慰你个粗剌汉子的心灵?爱咋想就咋想,姐懒得编借口解释。

“学会削皮了没有?拿去,削完了切条儿,要这么粗细的,黄瓜用刀背拍,用点力气,只拍一次啊!”

林森森指挥着闷葫芦忙活儿,没脑子的男人不能闲着,他琢磨到二百里以外的茄子地里都不稀罕。




今天注定不平凡,闷葫芦二傻子林大牛竟然反抗了,被十根指甲掐住的胳膊往上一抬一搡,就把宋香儿推了个大个子。

早先,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害怕这对儿母女呢?林大牛看着自己已经冒出血痕的胳膊发呆,揍她们,跟玩似的,凭什么被欺压着好几年?

林森森的洗脑行动,这么快就有了成效,如果此刻她醒着,肯定得大笑三声。

“娘啊——林大牛打我......”!

恶人总是要先告状的,摔在地上的宋香儿尖声哭叫起来,正好,把灶房里那对刚刚略有松缓气氛的半路夫妻,给惊扰了。

林后娘受的打击可是忒大了,忒委屈了,哭诉了这么长时间,闷葫芦男人都没放个屁表个态要去毒打林葱儿,现在一向老实的林大牛,也敢对女儿动手了。

可怜啊,自家儿子年龄还小,不能帮自己出口恶气,凭着母女两个跟这三个闷葫芦对抗,明显沾不到光。

“要死啊要死啊......”,林家后娘当即决定,把压箱子底的从没用过的招数施展出来,她奔出灶房扶起闺女,恶狠狠瞪着林有财林大牛父子,威胁道:“好好好,你们林家容不下我们母女,我们走!随便你们姓林的在这个破家里作腾吧!”

狠话放出去了,林家后娘也不含糊,扯着闺女去各自的屋里收拾东西,嘴里骂骂咧咧根本没停,林有财期期艾艾的跟进去,立刻被扫炕的小扫帚打了出来。

“这......这这......”。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就会嘟念这一个字,额头上青筋冒着,站在房门外搓手。

实在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媳妇闹着回娘家,他性子温吞,从来不骂不打媳妇,从年轻的时候就知道得听媳妇的话,家里才能安稳,于是跟前妻安安稳稳过了十年的好光景,前妻撒手归西,又续了弦,仍然遵守早先的经验,后娶的齐氏自然事事顺心,也根本用不到拿出赌气回娘家的手段来威胁他。

林有财多年不怎么使用脑子,估计也早锈逗了,等齐氏婆娘肩膀上挎了个布包袱,咬牙切齿的迈出屋子,并赏了老公后背一个大贴饼的时候,庄稼汉竟然找出个勉强能遮丑的理由:“来福——离不了娘,你——住几日就——带孩子们回来。”

“回你个大头鬼!”齐氏不依不饶,手指头点向林有财的鼻子尖儿,恶狠狠:“你尽管跟你这两个丧良心的狗崽子一块儿饿死吧!不一个一个的给老娘磕头求告,这辈子休想再看见福儿一眼!”

这是想用小儿子拿捏住林有财吧?比齐氏还要夸张的宋香儿,更是气势汹汹,两个肩头分别挎了三四个包袱卷儿,脸上依旧蒙着布巾子,恶声恶气的问了一句:“娘,我去县城看脸的花费......”?

齐氏一把扯了宋香儿,小跑了几步冲向院门,口里低声作答:“自然......不能给这群丧良心的留......”

原本应该做为一家之主掌事儿发令的林有财,就这么毫无作为的目送走了自己的第二春,然后,似乎想起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万分纠结的看看灶房,又看看依旧蹲在林葱儿门口的儿子。

家里好安静啊,比刚刚那么一通喧闹,长辈不是长辈,儿女不是儿女的互相打骂,舒服多了。

夕阳西下,七月的暑气却未散尽,大青山附近树木上栖居的知了蝉依然努力的鸣叫着,林有财跟儿子采用的同一个姿势,蹲在灶房门口,只是手里多了个旱烟袋锅子,“吧嗒吧嗒”的吸着,眉眼低垂,一脸老态。

院门敞开着,村子里下地劳作的村民三三两两也都回家了,习惯在这时候吃饭的人家,点燃了炊烟,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柴草味道。

林有财的肚子,“咕噜咕噜”唱起了空城计,唱了一出又一出,依旧不言语,不能不说,林氏祖传的闷葫芦功夫,耐饿的本领,实在高超的很。

因为低烧一直迷迷糊糊的林葱儿,终于被噩梦惊醒了,此时天色已经黯淡。

一向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林森森大小姐,在噩梦中,竟然被一只又一只大老鼠给吓破了胆,那东西,伸爪子翘胡子龇牙咧嘴,在身下的土炕里面穿梭......

“啊——”,一声闷叫,林森森突兀的立起上半身,爆出一身热汗,激灵灵又打了个冷战。

小闷葫芦林大牛宛如听到冲锋的号角,一巴掌推开了木门冲进屋:“葱儿你醒了?发癔症了吧?别害怕!”

怎么能不怕呢?任凭你有多高的本领,能聘用什么等级的保镖,在梦的世界里,都一定得自己独享那份恐惧,谁都帮不上忙。

林森森眯着眼睛在昏暗的暮色里打量林大牛,牙齿不由自主的咬住了下嘴唇,老天爷的玩笑还没开完,自己还是在破屋子里狼狈求生。

但是此刻再见到林大牛,莫名其妙就生了些亲近之感,还有些委屈,一张口,声音嘶哑干涩:“水......”。

“你等着。”林大牛跑出去,大脚掌破草鞋落在地上“啪嗒啪嗒”响。

“爹,葱儿醒了。”兴奋的林大牛终于注意到了老闷葫芦。

“嗯。”蹲在地上的庄稼汉子吐出个单音节。

林大牛只觉得今日身心都舒畅了,齐氏跟宋香儿不在家,吸进去的空气都是甜的。

从敞开门的土屋里传出兄妹两个的对话。

“以后,别给我喝冷水,对女人的身子骨儿不好。”

“啊?那哥现在就给你去烧......”

“不用不用,今天就算了,天儿热着呢。”

“葱儿你刚刚是发癔症了吧?看吓了这身的汗。”

“今儿可能是看到老鼠抓宋香儿的脸了,做梦,梦到好多大老鼠,就在土炕里钻洞,吓死我了......”

“嗨,那怕个啥?咱乡下就多这东西,谁屋里不被挖几个老鼠窟窿?甭怕,你长大了,老鼠不咬,顶多,咬个小奶娃儿......”

村子里还真的有小时候被老鼠咬过的人,鼻子少了一块儿,说话的声音也别扭,二十多岁才勉强嫁了个老鳏夫,吃的住的比山沟子里还不如,听说怀了身孕,还继续不受待见,硬是被老鳏夫给打掉了胎。

“天呀,这夜里还能不能睡觉了?”林森森哀嚎,还有啊,最现实的问题,想去方便方便,都觉得黑暗里亮着老鼠的绿豆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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