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烈日灼灼,一辆长途大巴疾驰在通往省城的302号国道上。
大巴上人不多,后门附近靠窗的位置,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耳朵里插着耳机,手里的ipad正播放着当下热门的韩剧。
少女名叫苏沁,是一名护士,而此刻她的心思完全没放在剧情上面,双眼不时的偷瞄着邻座的帅哥。
帅哥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生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似利剑目若朗星,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更是凸显了他的刚毅。
他身上穿着玄色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本线装古体字的‘黄帝内经’细细研读,可以说是腔调十足,苏沁可不管他是不是在装逼,反正帅就行了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她偷瞄帅哥的时候,帅哥却在偷瞄着不远处的一个奶瓶,并且眉头紧皱。
而如果此时她注意到帅哥的眼睛,一定会惊奇的发现里面竟有微弱的电流流过。
午后的阳光加上车内密封的空间让人们昏昏欲睡,而正在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陡然响起,人们顿时不满的看了过去。
抱着婴儿的是一个妇女,皮肤粗糙,肤色黝黑,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同样皮肤黝黑的干瘦汉子,二人看起来像是一对常年受风吹日晒的农民工夫妇。
女人不好意思的向众人看去,眼里满是窘迫,男人一边操起手边的奶瓶,一边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道着歉:“对不起啊各位,俺娃儿吵到你们了......”
看着这对农民工夫妇饱经风霜的面孔,再加上男人满怀歉意的话语,乘客们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好意思发牢骚了。
“不碍事不碍事,小娃娃嘛,还不懂事,出门在外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善解人意的说道。
“老人家说的对,我们都能理解。”旁边一个年轻人随声附和。
农民工男子满脸堆笑着朝众人拱了拱手:“谢谢大伙儿了,俺们真是遇见好人了。”
婴儿的妈妈也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朝众人点头致谢。
而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是在车厢里突兀响起。
“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是谁家的孩子,吵死了!”
人们寻声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长相颇为帅气的年轻人。
苏沁没想到,自己偷瞄了一路的大帅哥一开口竟会说出这种话,虽然这人的声音很好听,但仍避免不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一落千丈。
人们对年轻人怒目相向,那位银发老者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年轻人,出门在外大家都相互迁就迁就,不要太任性了!”
苏沁也摘下耳机揭穿他道:“喂,你刚刚根本就没有睡觉,别以为我没看到。”
谁知那年轻人根本就不听劝,嘴角露出一丝轻蔑反唇相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睡觉,难道你一直在偷看我?”
“你......”苏沁登时又羞又怒,她好歹也是个美女,追过她的男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羞辱。
这时那民工男见这俩人因为自家的娃儿都要吵起来了,想着息事宁人道:“小兄弟,是俺娃吵到你了,俺向你道歉,对不起了。”
没想到民工男都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了,年轻人还是不满意:“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除非你赔偿我精神损失费五千块!”
年轻人此话一出,全车的乘客都愤怒了,这分明是讹诈啊,没想到这小伙儿年纪轻轻却不走正路!
顿时,车厢里响起了对年轻人的指责声!
银发老者气得浑身直哆嗦,嘴里念叨着:“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苏沁冷眼看着年轻人,心里满是愤怒,贪财居然贪到这般地步,真是世上少见!
这时一个年轻人向民工男支招道:“哥们儿你别理他,咱们报警,这小子完全是在敲诈,你放心,我们这些人都可以为你作证!”
“对,报警,让这小子进去号子里蹲几天,看他敢不敢向里面的人要精神损失费!”
人们七嘴八舌起来,那年轻人却一点也不害怕,还顺着说道:“行啊,报警就报警,让警察叔叔给我做主!”
乘客们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是如此混不吝,还跟大伙儿杠上了。
而这时那民工男眼神却是稍有躲闪,然后讪笑着说道:“我看算了吧,小兄弟年纪还小,不能因为俺的事给人家留下案底,再说了,耽误大伙儿时间也不值当的。”
苏沁在心中默默为民工男竖起了大拇哥,看人家这觉悟,这情操,再看看这个年轻人,空有一身好看的皮囊,但内里却是龌蹉不堪。
民工男打算息事宁人,但那年轻人却毫不领情,仍在叫嚣着:“不行,今天这事咱们必须去警察局解决!”
那民工男也被年轻人搞得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嚷道:“俺都说不去了,你这个人烦不烦?”
“呵呵!”年轻人一声冷笑站了起来:“我看你是不敢跟我去警察局吧?”
“不讲道理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么不敢跟你去的?”民工男红着脸吼道,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脱口而出。
“因为你心虚了,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年轻人居高临下,一字一顿的说道。
乘客们都对年轻人的话嗤之以鼻,以为他在那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但苏沁的心里却是产生了一丝疑惑?民工男明明是占理的一方,但却说什么也不去警察局,难道他真的像年轻人所说的那样,心虚了?
“你胡说?你凭什么说孩子不是我的!”民工男抻起脖子喊道。
年轻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如果你们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又怎么会往奶粉里加安眠药?”
民工男微微愣了一下,他往奶粉里加药的时候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没想到还是被别人看见了。
而就是他这一愣坏了事,乘客们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不禁都跟着怀疑起来,而这时有眼尖的乘客发现襁褓里的婴儿生得是粉雕玉琢,的确是不太像这对农民工夫妇的孩子。
人们不再帮农民工夫妇说话,而此时大巴车已经进了城,司机也悄悄改变了行驶路线。
车厢里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民工女知道装不下去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手里挥舞着明晃晃的弹簧刀,叫嚷道:“都给我坐好,谁敢上来老娘就捅谁!”
民工男也从身上掏出了一把短刀,迅捷的跳出座位,直奔司机而去,大声威胁道:“停车,你他妈再不停车老子剐了你!”
乘客们的眼里满是惊骇,他们已经没有了刚刚责怪年轻人时候的劲头,遇上这种亡命之徒,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苏沁惊惧不已,怕的浑身直哆嗦,而想到刚刚冤枉了好人,她又羞愧难当。
她愧疚的向年轻人看去,却忽然发现年轻人背着的手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两根细长的银针。
苏沁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紧接着就听见了两声惨叫,随后那年轻人已经飞身扑了出去,一把接住了从女人贩子手中掉落的襁褓。
而此时那女人贩的手腕上已经多出了一根银针,血流如注,刚离开座位没几步的男人贩子也是扑倒在地,脚踝上同样插着一根银针。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见到两名人贩子纷纷负伤,乘客们立刻一拥而上,将两人给擒住了。
大巴司机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驱车来到了距离最近的警察局。
警察局里,银发老者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事情的经过,而苏沁却发现事件的关键人物,那位帅得一塌糊涂的年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夕阳西下,身穿玄色长衫的年轻人在穿越了半座城市之后,终于来到了陵川市第七医院的门口。
看着被夕阳染上一层金色的大门,他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嘀咕了一句:“总算是找到了,可累坏小爷了!”
年轻人名叫曲凡,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这里,这是师傅交给他的任务,说是让他帮助一位老友参加一个什么医学大会。
曲凡自记事起便跟在师傅身边,师傅不仅将他养大,还教他一身的本事,在这个世界上,师傅对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人。
所以即使他不知道医学大会是什么,但既然是师傅交给他的任务,他就一定要完成,并且是完美的完成。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林伯伯下班了没有。”曲凡嘀咕了一句,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林伯伯名叫林尽染,他便是曲凡师傅的那位老友,也是第七医院的院长。
“喂,林伯伯,我是曲凡,我已经到医院门口了。”
林尽染接通电话之后明显一愣,没想到曲凡会来得这么快。
他用一副冷淡的语气说道:“哦,是小凡啊,林伯伯在外地开会呢,这样吧,你明早再来医院,我派人联系你......就这样,我还有事先挂了。”
“靠!”听到电话对面传来的嘟嘟声,曲凡不禁有点想骂娘,明明是你求着师傅帮忙的,怎么对我的态度还这么冷淡!
而曲凡不知道的是,远在千里之外参加医学研讨会的林尽染,此时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老狐狸般的笑容,嘴里小声嘀咕着:“老家伙自己不来却打发个小的来糊弄我,那就不要怪我帮你摔打摔打你这好徒弟了!”
“不过这次医学大会就全靠这个小家伙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