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姚周氏姚宁氏的其他类型小说《女飒:农门女将军全局》,由网络作家“半两禅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四凤眯着眼看着老姚家众人,一个个长得人模人样的,但是干出来的事儿连畜生都不如。“既然说到彩礼了,我虽然年纪小,但也听说了,有彩礼就得有嫁妆。奶,你准备给我娘准备多少嫁妆?”“嫁妆?啥嫁妆?她一个寡妇、改嫁的,还有脸要嫁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往家里捞东西,胳膊肘往外拐,老姚家怎么有你这个东西?你咋不跟你爹一起死?”姚周氏转过脸又骂姚老爹。“都怨你,那时候死乞白赖上山找她,把自己累得半死,看看你找回来的都是什么祸害?想把我气死?”姚周氏藏在杨正元身后,露出个脑袋唾沫星乱飞,咒骂姚四凤。四凤冷笑。老姚家的脸面,她今天就把它扔在杨家岭的村民面前,让大家都瞅瞅。“哦,我忘了。我大姑和大凤姐出嫁的时候,人家婆家都是给了彩礼的,可是最后,奶—...
《女飒:农门女将军全局》精彩片段
四凤眯着眼看着老姚家众人,一个个长得人模人样的,但是干出来的事儿连畜生都不如。
“既然说到彩礼了,我虽然年纪小,但也听说了,有彩礼就得有嫁妆。奶,你准备给我娘准备多少嫁妆?”
“嫁妆?啥嫁妆?她一个寡妇、改嫁的,还有脸要嫁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往家里捞东西,胳膊肘往外拐,老姚家怎么有你这个东西?你咋不跟你爹一起死?”
姚周氏转过脸又骂姚老爹。
“都怨你,那时候死乞白赖上山找她,把自己累得半死,看看你找回来的都是什么祸害?想把我气死?”
姚周氏藏在杨正元身后,露出个脑袋唾沫星乱飞,咒骂姚四凤。
四凤冷笑。老姚家的脸面,她今天就把它扔在杨家岭的村民面前,让大家都瞅瞅。
“哦,我忘了。我大姑和大凤姐出嫁的时候,人家婆家都是给了彩礼的,可是最后,奶——您可是一条线都没有陪嫁,害得我大姑还有大凤姐在婆家抬不起头,是不是?”
“你,你胡说,你个小东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四凤轻蔑的笑笑,村民也有人开始笑,姚周氏还要跳着脚骂,姚老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显见是知道不好看。
“少说句吧,也不怕人笑话。”
“啥——笑话?谁笑话?谁家嫁女儿给嫁妆了,你问问?你要是问出来,我一头栽茅坑里。”
姚周氏唾沫星都溅了杨正元一脊梁,杨正元老婆厌恶的把杨正元拉到一边,姚周氏还要说什么,就听有村民起哄。
“我姐年前出嫁小韩村,我爹我娘给我姐准备了两床被子两口箱子,还有四季衣服。”
“就是,我老姑出嫁,我奶还陪嫁了五两银子呢。”
村民七嘴八舌,陪嫁五花八门,依照各家的情况不同,陪嫁厚薄不一。但像姚家这样一条线都不陪嫁的,杨家岭独一份。姚周氏还不服气。
“你们家是你们家,老姚家的规矩,就是没嫁妆。老三家的,你要想再走一步,我们也不拦着,十两银子,拿出来,老姚家和你两不相干。拿不出来,你这辈子就是我老姚家的人。”
货郎闻言,翻身上的小布包,可是翻来翻去,才凑够了一两银子。
姚周氏两眼放光,虱子再小也是块肉,姚周氏正要上前从货郎手中抢过银子,四凤的柴刀到了跟前。
“你要是敢伸手,我就敢砍下去!你是要手,还是要钱?反正我不怕死,我娘要是再跳河死了,我们姐弟三个迟早要被你折磨死,早死是死,晚死也是死,终究是死,索性今儿我把你砍死了,我再抹脖子,那样我娘、五凤小冬宝还能有条命。你说——”
姚周氏被四凤的话吓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以前木木呐呐的姚四凤,打死都不放一个屁的姚四凤,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彪悍,这还是她的孙女吗?
“不得了了,亲孙女要砍杀亲奶奶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姚周氏仗着杨正元在,扯着嗓子又开始嚎,双手拍打着大腿,啪啪啪响。
四凤冷冷的看着姚周氏,如果目光是两把刀,四凤的目光能把姚周氏杀死无数次。
“娘,你们走吧,钱收起来。等你们安顿好了,让人捎个信回来就成。还有你,以后挑担走货,不要再来杨家岭。”
姚四凤一把柴刀横着,老姚家人没人敢再上前,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货郎和姚宁氏走了。
姚宁氏一步三回头,但最终还是走了。
村长杨正元松了口气,姚宁氏走了好,省的被姚周氏折磨死。虽然那是老姚家的事,但村里出个婆婆折磨死儿媳妇的事,他这个村长脸上总不好看。
“都回吧,没什么好看的,走走走,都回,别光顾着看热闹,地里的活谁干?”
杨正元开始撵人,村民三三两两散去,村口只剩下老姚家人。
杨金旺走到四凤跟前。
“柴刀该还我了吧?”
四凤嘿嘿一笑。
“金旺叔,多谢你的柴刀,真及时,要不然我娘还走不了呢。等我发财了,送你一把新柴刀。”
杨金旺也嘿嘿一笑,接过柴刀,往柴火里一插,背着柴火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年后,四凤真的送了他一把新柴刀,吹毛断发的那种。
四凤抱起小冬宝,对五凤说。
“走,回家,姐给你们做好吃的。放心,往后咱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四凤抱着小冬宝,五凤紧紧揪着四凤的衣角,姐弟三人回家。
姚周氏见众人都走了,顿觉再哭也没意思,从地上跳起来,屁股上的土也不拍,骂骂咧咧。
“一群没用的东西,一把柴刀就把你们吓住了,好歹还有一两银子,呸——养你们有个屁用,气死老娘了。”
姚老爹面无表情,看了看小有河,货郎和姚宁氏上了杨老九的船,杨老九的船已经到了河对岸。又看看四凤姐弟三人,叹了一声,背着手往家走。
姚老大在前,姚老爹在后,姚老二和媳妇李翠花一起,两个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回到家,看着简陋且四面透风的土房,四凤深吸一口气。
奶奶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没爹没娘吗,她还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五凤,去看看瓦罐里还有几个鸡蛋,拿出来,咱们今天做个鸡蛋疙瘩汤。”
五凤还在抽泣,听四凤这么说,呆了呆,姐不是气坏了吧,怎么要把鸡蛋全吃了?这鸡蛋吃完了,以后怎么办?
“姐,鸡蛋疙瘩汤,好喝。”
“对,好喝,以后咱们天天喝。”
四凤捏捏小冬宝的鼻子,四岁的小冬宝一听有鸡蛋疙瘩汤喝,把娘走了的事瞬间扔在脑后了。
八岁的五凤犹豫的问道。
“姐,真把鸡蛋全吃了?”
“咱们不吃,难道还等着别人来把鸡蛋抢走?”
五凤一想,也是。每次娘辛辛苦苦攒的鸡蛋,最后不是被奶奶抢去就是被二伯娘偷走,他们眼睁睁看着,也无可奈何。姐说的对,与其让别人抢了去,还不如自己吃了。她已经大半年没有吃过鸡蛋了。
五凤从瓦罐里掏出四个鸡蛋,在四凤的指点下,做鸡蛋疙瘩汤。当然还给小冬宝煮了一个。
姐弟三人用了这顿鸡蛋疙瘩汤,五凤哄着小冬宝睡了。看着只有三个人的屋子,五凤的眼圈又红了。
“姐,娘走了,往后,我们该咋办?”
四凤躺在炕上,枕着双手,盯着木梁,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确实是个问题,得好好计划计划。
“放心,咱们会越来越好。五凤,你去瞅瞅缸里还有多少粮食,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查看一下,娘走了,咱们以后得靠自己。不过,你放心,有姐在,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五凤小声抽泣着。
“姐,娘是不是不回来了?”
“五凤,你觉得娘走好还是不走好?”
五凤说不出来。四凤知道,五凤心里这个疙瘩必须解开。
“咱娘寻死过两次,这你知道吧?”
五凤擦擦眼泪点点头。
“爹死的时候娘都没死。娘为什么寻死?好死不如赖活着。还不是他们欺负娘欺负得太狠,娘觉得没希望了。五凤,娘跟着货郎走,是为了活下去,娘要是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五凤的哭声更大了,但又怕惊醒了小冬宝,强忍着,双肩抖动,眼泪不断。
“哭吧,能哭是好事。哭完了,以后这家里的事你就要担起来,小冬宝你也得管起来。赚钱的事我来。活人不会被尿憋死,咱们仨一定能过好,气死他们。”
五凤哭了一会儿,擦擦眼泪下了炕,去查看家里的存粮。八岁的五凤虽然懵懂,但知道自己要立起来了。
四凤继续躺在床上计划。
瓦蓝的天空上悠闲的飘着几朵白云,杨家岭的秋天是格外美的。这时候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秋阳正好。
山,叫大青山,绵延数千里。杨家岭就坐落在大青山其中一处的一个山脚下。这处山上植被非常繁茂,各种植物都有,是杨家岭的宝贝山。
一个天然坑里,姚四凤躺着。这个坑太好了,山上都是树木,只有这个坑周围没有树木遮挡,坑里面铺了很多乱草,软软的,阳光肆无忌惮,一整天都能照到这个坑,是个向阳晒暖的好地方。
姚四凤半躺在坑里,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秋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惬意。这样的好日子有多久没享受过了?十年?二十年?想不起来。
被秋阳晒着的姚四凤迷迷瞪瞪的睡着,这个坑里最适合睡懒觉,安静、无人打搅。
当初,这个坑还曾经引发了一场战争。村里有个叫杨大壮的孩子,长得又黑又壮,寻常的孩子都不敢惹他,是杨家岭孩子中的一霸。杨大壮上山捡柴火,总是带着一大帮人,这样一来,杨大壮不用捡柴火,都是别人捡的,那帮小伙伴还得负责把柴火背下山。
那天,杨大壮发现了这个坑,他也听说姚四凤在山上有个坑,很好。杨大壮躺在坑里,晒着太阳,他的小喽啰们帮着捡柴火。
四凤上山来,看到坑里的杨大壮,目光变冷。
平时欺负别人就算了,这会儿,连她的窝都要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再忍下去,她就真成脓包了。再忍下去,她就真对不起曾经自己“女霸王”的头衔了。
姚四凤冷冷的站在坑前,顺手抽出背后一根柴火。
“杨大壮,你现在乖乖离开这个坑,我可以保证不打你。”
杨大壮哈哈哈大笑,躺在坑里一动不动。
“丫头片子,竟敢威胁你爷爷,这个坑我看中了,以后就是我的。”
四凤把背上的柴火放下,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脖子也活动了两圈,长久不动手,身体都僵硬了,有些动作做起来想必也不是十分流畅。杨大壮又高又壮,力大如牛,硬拼?就自己这个小胳膊小腿,被杨大壮抓住,不折也会断。在巨大的力量悬殊面前,只能智取。
“我数三个数,三个数后你还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四凤和杨大壮的对话吸引了一大帮捡柴火的小孩子,大家见四凤挑衅杨大壮,都围了过来。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孩子一阵一阵起哄。当然大部分人都是站在杨大壮一边的,毕竟被杨大壮欺负惯了,自然而然的站在了杨大壮的一边。一少部分虽然心里支持四凤,希望四凤能战胜杨大壮,但嘴上却不敢说。
四凤歪着头,眯着眼看着杨大壮。杨大壮见众人围观,越发占着坑不出来,如果出来,他可就在这帮孩子面前失了面子,以后他还怎么号令这些人。
四凤数了三个数,数到“三”,手里的柴火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杨大壮身上。杨大壮一疼,嗷一嗓子跳起来。
“臭丫头,敢打你爷爷。”
见杨大壮扑过来,就在杨大壮要抓到四凤的瞬间,四凤灵巧的一侧身,杨大壮扑了个空。因为是斜坡,杨大壮一个收不住,狗吃屎趴在地上,四凤回身又是一棍子,打在杨大壮屁股上。杨大壮嚎叫着爬起来,抓起地上一根树枝,要打四凤。
只是,杨大壮根本近不了四凤的身,四凤几个躲闪之后,瞅准机会,一棍子打在杨大壮的腿窝,杨大壮的腿控制不住,跪在地上。四凤的棍子落在杨大壮肩膀上、背上、屁股上,杨大壮想要站起来继续战斗,奈何四凤出棍频率太快,棍子下来太密集,一棍接一棍,根本没有停留。杨大壮顾头顾不了尾,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最后四凤胜,杨大壮求饶,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来坑里,且以后见到四凤和四凤的弟弟妹妹绕道走。
四凤一战成名,此后村里的小伙伴对四凤极其恭敬。当然这个坑就成了四凤的御用坑,没有人敢再跟四凤抢。四凤在村子里的地位陡然间提升。
姚四凤睡了一觉,被鸟叫声惊醒。阳光灿灿,四凤眯了眯眼,看着天空的流云,心里无限烦躁,这鸟不拉屎的杨家岭,难道真要困在这里?半年了,莫名其妙一觉醒来成了姚四凤,想尽法子,却回不去。
在这里半年,真算明白了有位贾姓名人说的: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当然还有其他的,诸如“取暖基本靠抖”这件事,四凤还没有体验,不过,从她身上的衣着,这件事迟早是要应验的。
“四凤——四凤——”
远处传来呼喊她的声音,听声音是邻居家的兰妞。这就是“通讯基本靠吼”的真实写照。
姚四凤扯着嗓子应了一声,并没有起身。
不一会儿,四凤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喘气声。
“四凤,四凤,你快回去瞧瞧吧。你家出大事了,那个货郎又来了,你奶奶打了你娘,把你娘的头都打烂了。你奶还说你娘要是敢走出你家的门,就把你娘打死。”
兰妞气喘吁吁爬上半坡,一边喘气一边和四凤说话。
“你奶奶骂的可难听了,说你娘克死了你爹,还说你娘是狐狸精,勾三搭四。你娘瞧着不大对劲儿,小冬宝哭的嗓子都哑了。我娘让我来寻你,快回家去。我娘说她担心你娘又想不通跳河。”
四凤长出了一口气,糟心,真TM的糟心。那个破家一堆破事,真糟心。
“你快回去吧。”
四凤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拍拍背后的灰土,如履平地,健步向山下跑 。兰妞在后面一溜小跑,却怎么也追不上。
姚四凤走的很快,风吹起鬓边的散发,吹的她心烦。她那个没有一点主见的便宜娘,哎——
想想,爹已经走了三年了,坟头的草长了三年枯了三年,她娘能守到现在,不容易。姚四凤劝过她娘,想过改变现状,但是便宜娘性子太软,只知道一味的忍,被人骑到头上拉屎拉尿也忍着,四凤倒是反抗过几次,但是最终都被她娘的眼泪淹没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姚四凤刚拐到她家那条街,就见门口围了一群人。见到四凤回来,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四凤回来了。”
“四凤,快劝劝你娘。”
兰妞娘当先拉住四凤,万分焦急又十分无奈的和四凤说。
“你娘要是走了,剩你们仨孩子可咋办?虽说你奶那人不好相与,可是再怎么说还有你们仨啊。快去,啊,好好和你娘说话。”
四凤点点头,兰妞的娘——桂枝婶是真心为他们姐弟三人好。可是没人知道四凤的心思。
四凤进了家门,入眼,他娘搂着弟弟小冬宝,小冬宝哭的肝肠寸断。妹妹五凤脸涨的通红,虽然眼里有泪,但并没有落下来。但是一见到四凤,眼泪唰的下来了。
“姐——”
四凤要把村南的四亩水浇地租出去的事,瞬间在村子里里传遍了。村民都说四凤疯了,四亩地,现在正长着水稻呢,再过半拉月就要收成了,四亩地一收割,可不是十五斗稻子那一点粮食。十五斗,仅仅是四亩地的一多半。
姚家东院的人都知道了,姚周氏坐在街门口拍着大腿骂四凤败家,骂着骂着又骂四凤爹短命,还骂姚宁氏黑心烂肚肠。总之四凤一家没一个好的。
姚老爹上门的时候,四凤没在家,她去了村南看那四亩地了。
四亩地倒是整理的齐整,这都得益于姚宁氏没日没夜的拔草、整理。只是,以四凤一个曾经经历过亩产千斤的人来看,这四亩水稻的产量太少,少到她都不想种。
四凤揪了一把稻子,看了看,有一半是空的。这样的亩产,实在太不好。四亩地,能打三十斗稻子,就是高产了。
可是,就这样的亩产,在这个时代也是好的。
四凤绕着四亩地走了一圈,慢悠悠的回家。姚宁氏如果没走,肯定会不同意的。但是现在是四凤说了算。
四凤回到家,姚老爹还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袋。小冬宝正抱着小黑狗玩。
“四凤回来啦。”
“嗯,爷,您来有啥事?”
姚老爹把旱烟袋在鞋跟上磕磕,又把烟袋插在腰上。
“听说你要把村南四亩地租出去?”
“是,租出去。咋了,爷,您想租?”
姚老爹咂咂嘴,这话从四凤口中说出来,让他难以回答,说到底,他们是一家人,他是四凤的亲爷爷,怎么亲祖孙之间这么生分了。
“眼瞅着要收割了,四亩地能打的稻子可不止十五斗。亏啊!再说,你们姐弟不会干,不是还有你大伯二伯吗,到时候爷带着他们俩帮衬着就行了,咱庄户人,地是根本啊。没了地,你们姐仨以后可怎么办?”
姚老爹说的话是肺腑之言,四凤能听出来,但是她信不过姚老爹,姚老爹如果当家,如果说话管用,她娘姚宁氏也不至于跳了两次河。
“爷,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我信您,但是我信不过大伯二伯。我把四亩地租出去,还能得到稻子,如果不租出去,让我大伯二伯帮着种地,没准一点粮食都得不到,到时候我们姐弟三个吃什么?总不能讨饭吧?”
姚老爹咳嗽两声,黧黑的脸上有些发烧。
“说的什么话,你大伯二伯不是那样的人。他们都是你亲大伯亲二伯。”
四凤笑笑,没答话。正因为是亲大伯亲二伯,所以才往死了挤兑她们家。
姚老爹叹着气,知道劝不过四凤,垂头丧气走了。
四凤看着姚老爹有些佝偻的背影,摇摇头,她尊敬姚老爹,但是她看不上姚老爹的处事方式,一张被子铺开了盖住,面上光鲜,内里有多少矛盾和龌龊。
姚老爹走后没多久,就听姚周氏骂骂咧咧上门了。
“小死妞给老娘滚出来。”
五凤惊慌地看着四凤,小冬宝吓得抱紧小黑狗,躲进屋里。四凤心中难过,这两个孩子已经被姚周氏吓成了这样。
“奶,你找我什么事?”
四凤从屋里出来,把姚周氏堵到街门口,不让姚周氏进家。
“小死妞,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不跟家里商量,要租地,我看谁敢要,老娘——老娘骂他们底朝天。那四亩地虽说是给你们家的,但说到底还是老姚家的地,你不种,我种。”
四凤淡淡地看着姚周氏,稍稍离姚周氏远一些,防止自己被姚周氏的唾沫星子溅到。
“奶,你想种,可以,每年给我二十斗稻子。”
“啥——你怎么不去抢?二十斗,一斗也没有。”
四凤冷笑,就知道老姚家的人会出来阻止,她要是摆不平,还真没有人敢承租那四亩地。
“奶,看来你是诚心不想让我们姐弟三个活了。我们仨不会种地,租出去,谁租了谁给我们稻子。您倒好,不仅要地,还不给我们粮食。那成,我们也不租了,给您,连村西的三亩旱地也给你,都是你们的,我带着五凤小冬宝去镇上,去县城找县老爷,告状,说我奶要逼死我们,不给我们活路。五凤,带上冬宝,我们现在就上青阳城,告状去。”
四凤嘴不饶人,嘚吧嘚吧把姚周氏怼的步步后退,看热闹的村民哈哈大笑。
“你——你——你个小死妞,你不孝,......”
四凤轻蔑的看着姚周氏,又闪眼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声音拔高了几许。
“别打着老姚家的名号来欺负我们,你欺负我娘,把我娘欺负地跳了两次河,最后把我娘逼走了,是不是现在就准备把我们家的地都霸占了,然后再把我们仨赶出去,我们家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奶,奶,你可是我们亲奶,你的心怎么这么毒啊,难道我爹不是你生的,是你捡的?”
“你,你,你胡说——老天爷——”
姚周氏被四凤逼的步步后退,一个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见村民都哈哈大笑,顿觉没脸。索性放开了嗓子,拍着大腿又开始哭嚎。
四凤却不理会,回头对五凤喊道。
“五凤,端碗水,一会儿咱奶嗓干了,喝口水继续哭嚎。”
村民更是哄堂大笑。
四凤见村民越聚越多,索性把声音又提高了些。
“诸位叔叔大爷、大娘婶子们,我们家就我们姐弟三个,年纪小不会种地,村南我们家的四亩水稻地,谁要愿意承租,可以去找村长伯伯,咱们签个字据。今年给我们十五斗稻子,连租三年,以后每年十二斗。我姚四凤说话算话。我们家的事我说了算。”
村民开始小声议论,四凤看了一眼在地上哭嚎的姚周氏,回身关上了街门。
五凤小声问。
“姐,咱奶要是真不让咱把地租出去怎么办?”
“放心,如果咱们偷偷的把地租出去,东院阻拦,咱们说不定还没法子。但是现在已经嚷嚷开了,村里的人都知道咱们要把地租出去,咱奶阻拦就是不给咱们活路。这一嚷嚷,反倒有利于咱们。没事,地很快就会租出去。”
五凤不再说话,姐姐说的有道理。
小冬宝看两个姐姐一脸轻松的样子,也轻松起来。往日他奶一来,他娘就让他躲出去,生怕碍了他奶的眼。但是现在,小小的冬宝搂着黑狗,一点也不害怕。他什么也不懂,但潜意识里觉得,娘虽然不见了,但姐姐最厉害。
五凤跑过来,一头扎进四凤的怀里,四凤拍拍五凤的背,五凤哭的更伤心,边哭边说。
“奶要钱,娘......说没有,奶......骂娘,骂得难听......还打娘......娘气晕过去......被救......娘要走......货郎......二伯打......”
在五凤的哭诉中,四凤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她奶奶姚周氏来要钱,她娘说没有,姚周氏就开骂了,不仅骂了,还打了。碰巧那个货郎来了,姚家老二打了货郎,然后她娘就要跟着货郎走,这就闹开了。
姚周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哭嚎。
“不能活了......天杀的小娼妇,克死我的三儿......又想要带着我家的钱改嫁,没天理了,活不了了,我死了算了......儿啊——你等等娘......你媳妇是个狐狸精啊,她要带着咱家的钱改嫁......不能活了......”
四凤很佩服姚周氏,不管何时何地,说哭就哭,那眼泪就像时时刻刻挂在眼睛旁边,一声嚎叫,眼泪鼻涕哗哗就下来了。还有那个招牌动作,往地上一坐,双手拍大腿。四凤恶趣的想,姚周氏的大腿肯定已经练出来了,皮糙肉厚,那两条腿,不管怎么拍都不疼。
四凤只看了一眼姚周氏。又把目光转到她娘身上。她娘一边的脸肿的老高,头发散乱,额头淌着血,嘴角也流着血。让四凤心里难受的是,她娘脸上一点悲伤没有,眼里一片空洞。
哀莫大于心死,四凤的娘——姚宁氏此时的情景就是了吧。
四凤叹了一声,走过去,扶起她娘,转头吩咐五凤。
“打水来,给咱娘洗洗脸。”
五凤打来水,四凤亲手给她娘擦了脸,又把她娘的头发用手梳拢好,桃木簪插好。姚宁氏,三十岁,可是这样子说四十岁一点不过。
姚宁氏机械的转过脸,看着四凤,眼里没有一点情愫,就如两眼枯井。
四凤的心一抽一抽,这双眼睛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有的只是绝望。
虽然她和姚宁氏只相处了半年多,但姚宁氏对她的好,有目共睹,姚宁氏确确实实是一个慈母。
“娘,我送你走。”
四凤的话如同晴天炸雷,炸的场中所有的人都愣怔了。姚周氏最先缓过神来。
“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小贱人,瞎胡咧咧什么。老二——老二——快——快去叫老大,叫你爹,都过来。不要脸的要跟人跑了,来人啊,浸猪笼,浸猪笼,老三家的,你要是敢走,老姚家饶不了你,把你浸猪笼,扔进小有河。”
姚四凤不看姚周氏,进屋简单的收拾了一些她娘的衣服,用一个补了补丁的蓝布包袱包好,背在肩头。
走出屋,所有的人都看着四凤。四凤无视众人的目光和姚周氏的骂骂咧咧,走到她娘姚宁氏跟前。
“娘,走吧。”
五凤和小冬宝跟着四凤和她娘,院门外,看热闹的乡亲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四凤扶着她娘,一边往村外走,一边小声的和她娘说话。
没有人听到四凤对她娘说了什么,人们只看到她娘的眼睛渐渐有了生机。
四凤一家人走到村口,村里人也跟到了村口,姚周氏大呼小叫哭天抢地在后面追,她身后有姚家的老大老二,还有姚老爹,还有姚家的老姑娘姚牡丹。
村口大槐树下,货郎被打的鼻青脸肿,货挑子也坏了。货郎见一帮人过来,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跑,但看到姚宁氏,还是壮着胆迎了过来。
四凤扶着姚宁氏走到货郎面前,货郎的眼睛肿的睁不开了。
四凤心里叹了,这个男人全部的家当就是一个货挑子,就这样还敢带走她娘,胆子不小。不过这副胆魄值得敬佩。
“娘,走吧。跟着他走,至少不用再挨打受气。”
“凤啊——”
姚宁氏终于开口了。
四凤勉强笑笑。
“走吧,走了总有条命在,不走,连命都没了。”
四凤又冲货郎说道。
“我娘在我家受尽了委屈,你要对我娘好。否则,天南海北,我都能找到你。”
货郎忍着腮帮子疼,点点头。
“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总不会饿着你娘。即使是乞讨,第一口也给你娘。”
姚宁氏“哇——”一声哭出声来,四凤松了一口气,能哭出来,证明目前没事了。
“好,我信你,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姚宁氏边哭边拉着四凤的手,四凤身后的五凤和小冬宝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姚宁氏抱住小冬宝,哭的抬不起头。哭了一会儿,姚宁氏抱起小冬宝,一扭身就走。
四凤咬了咬牙,冬宝只有四岁,儿牵着娘的心,姚宁氏舍不得是常理,但货郎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定下来,带着她娘已经够了,再带上小冬宝,那日子会更艰难。
“娘,小冬宝我会带好的,你放心。要是想他了,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
姚宁氏紧紧抱着小冬宝,不放手。
“快——快抓住贼婆娘,她想偷走我们老姚家的孙子。她还要带着咱老姚家的钱改嫁,不要脸的,打死她,快,抓住了浸猪笼——”
姚周氏叫喊着带着一帮人跑过来,杨家岭全村的人都来了,把四凤和她娘、货郎都围了起来。这架势,让姚宁氏哆嗦起来。
四凤长叹一声,谁TM说亲戚朋友都是相亲相爱的,这些人明明就是豺狼虎豹。
“四凤,你真要让你娘走?”
姚老爹,姚四凤的爷爷气喘吁吁开口了。
看着这个老实巴交满脸皱纹的爷爷,四凤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
“爷,那您说咋办?我娘留下,见天让我奶打?你也知道了,我娘跳过两次小有河,好在都被救回来了。可是要我说,还不如不救,救回来还不是让我奶欺辱?你瞅瞅今天打的,这是往死里打啊。爷爷,我爹已经死了,我不想娘也死。我娘走了,至少还有条命,我们姐弟仨还有个活着的娘。我娘不走,我们仨可就真成没爹没娘的孤儿了。”
姚老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四凤这话怼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三儿子三年前死了,留下三儿媳和三个孩子,日子本就艰难。老婆子还三天两头挤兑老三家的,老三家的已经跳过两次小有河。就这老婆子还不知道收敛,动不动就打就骂。哎——
姚老爹长叹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办,孙女说的都是实情,老三家的在这个家,迟早还要寻死。想到老婆子的行径,姚老爹狠狠瞪了姚周氏一眼。但是他性子太软,即便是瞪了姚周氏一眼,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这些年,姚周氏已经横成了习惯。他的那一眼,顿时被姚周氏怼了回来。
以前家里有姚宁氏在,姚周氏和姚老二媳妇李翠花还隔三差五溜进来拿东西。姚周氏是明抢,李翠花是偷。这婆媳两个,没一个好。
现在姚宁氏不在了,家里就她们姐弟三个,那些人还不把他们家抢个精光。
四凤决定先养条狗,这找狗的事,交给杨大壮,让杨大壮去找只小狗,慢慢养。
小冬宝翻个了身,四凤一骨碌爬起来,把装了麦秸的枕头放在炕边儿,防止小冬宝跌下去。
摸着硬硬的枕头,四凤心下感慨,这个家说家徒四壁,一点不为过。说句好的,这个家穷得只剩下三个人了。
四凤交代五凤好好看家,自己出了门。
走在街上,村民看四凤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一个能拿着柴刀砍人的小丫头,确实不一样,经过今天,姚四凤的大名算是在杨家岭传遍了。
昔日的小伙伴们见到四凤,纷纷向后躲,以前四凤和杨大壮对着干,打杨大壮,他们认为四凤是个厉害的。
今天,他们亲眼目睹四凤手拿柴刀砍自家奶奶和大伯二伯,在他们的心里,四凤已经不是“厉害”一个词来形容了。
四凤知道他们的想法,却不以为意。
“六蛋儿,去找杨大壮,就说我找他有点事儿。麻溜去。我在村西地头等他。”
六蛋儿扭身就跑,眼睛却还看着四凤,不留神路不平,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继续跑。
四凤笑笑,不做理会。自顾往村西去。
杨家岭的地都在村西村南,村北是山坡,没什么好地。村东是小有河,也没地。
四凤家有七亩地,其中三亩旱地在村西,村南还有四亩水浇地,种着水稻。
四凤站在自己家的地前面,地里种了玉米,如今已经是八月,玉米快要收获了,可是他们家的玉米地里稀稀拉拉的,长势可怜,有一半没有出苗。四凤蹲下去抠了块土,捏碎了,手松开,土流散到了地里。
农妇、山泉、有点田。哈哈,她想弄一大片田地,做个小地主,只是现在,这是痴心妄想。眼下,先解决了温饱再说。
“姚四凤,姚四凤,你,你找我?做啥?”
杨大壮站在离四凤十米远的地方,瓮声瓮气问四凤。四凤砍人他也看见了,再想想从前,如果四凤和他打架的时候,手里拿着不是棍子而是柴刀,他不知道还有命没有。
杨大壮现在很怕四凤,自从那次和四凤争抢半山腰的坑起冲突,被四凤揍了一顿后,杨大壮不服气,断断续续又和四凤打了几架,结果都败在四凤手下。当然四凤也没下狠手,但至此杨大壮在杨家岭“小霸王”的称号受到了威胁,这让杨大壮很没面子。
今天亲眼目睹四凤砍人,连自己的亲奶奶也砍,杨大壮后怕得不行。听六蛋儿说姚四凤找他,杨大壮先是害怕了一阵,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站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
杨大壮回头看看身边的小伙伴,使劲吸了吸鼻涕,向前走了两三步。
四凤摇摇头,她今天的壮举让人害怕了?也好,那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她们姐弟三人了。
“麻烦你个事。”
“你,你,你说,不麻烦。”
四凤噗嗤笑了笑,站住脚,因为她向前一步,杨大壮就后退两步,杨大壮身后的小伙伴同样后退两步。
算了,还是有点距离好。
“我想养条狗。”
杨大壮一听四凤说这话,长长出了一口气。
“妈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养狗啊,简单。六蛋儿家、赖皮家都有,赖皮家的刚下了一窝,你要,我立马让赖皮给你抱一只。”
“不要。他们家的狗太温顺,我要厉害的。这事只有你能办成,我也不急,你踅摸吧,一定要厉害的。”
四凤说完,也不再看杨大壮,径直走了。
回到家,却见院门打开,小冬宝坐在地上哭,五凤红着眼圈。不用问,就知道,那边又来人了。
“姐,姐,奶来了,奶把柜里娘扯的花布拿走了,还把半罐猪油也拿走了。二伯娘摸了咱们的瓦罐,没摸到鸡蛋,把锅里剩一碗鸡蛋疙瘩舀走了。”
五凤红着眼圈儿小声说刚才的事。
“打我,打我,立秋打我。姐,立秋打我头。”
小冬宝爬起来,搂着四凤的腿哭诉。原来她出去这会儿,姚周氏来了,李翠花也来了,还带着她的小儿子立秋。立秋比冬宝大半岁,比冬宝高半头。
四凤蹲下身,摸摸小冬宝的头。
“他打你哪儿了?”
“这——”
小冬宝摸摸后脑袋,脸上还挂着泪珠。
“那,如果没有大人拦着,你能打得过他吗?”
“能,肯定能,上回他抢我东西,我咬了他。”
“成,姐现在就带你去东院,别管别人,见到立秋就咬,听明白没有,不咬出血不许撒开嘴。”
“嗯——”
四凤进了屋,把菜刀揣在怀里,抱起小冬宝,大步往东院去。和东院的人打交道,嘴巴不行,还是刀直接。
姚家东院是四合院,姚老大一家住东厢,姚老二一家住西厢,本来四凤一家住在南边的倒座房,但是四凤爹因为常年在镇上帮工,倒座房就被姚老二占了,四凤爹脾气好,就把西边已经多年没有住人的老宅修补修补,一家五口住着,倒也便宜。
四凤抱着小冬宝进了东院大门,就见三凤正在给六凤用篦子篦头上的虱子。姚老爹带着姚老大和姚老二都在地里面忙乎,家里只有女人们。
三凤打了个寒颤,赶紧转移目光。三凤是姚老二的大女儿。李翠花生了三凤立秋还有六凤,两女一儿。
“立秋呢?”
“立秋,立秋,四凤找你。你找俺立秋啥事?”
四凤没有回答三凤,只看着西厢房,李翠花拉着立秋出来。
“呦,到我们家来做啥?找娘来了?你娘跟人跑了,改嫁啦,不要你们啦——总算知道你们以前在镇上怎么过了,这三弟妹往门口一站,钱哗啦啦就来了。哈哈,这来钱的门道还真快啊。”
四凤没有理会李翠花的冷嘲热讽,一把揪住立秋。
“刚才是你打了冬宝?”
立秋胸脯一挺,很横的说道。
“是我,打了又怎样。”
四凤后退一步,把小冬宝推到身前。
“冬宝,刚才你怎么给我说的,就怎么做。”
小冬宝猛地冲上前去,抓住立秋的手腕,就下嘴咬开了。
“嗷——疼,疼,娘,疼死我了——”
“小兔崽子,属狗的,敢咬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李翠花抬手就要打小冬宝,四凤从怀里拿出菜刀,用菜刀指着李翠花。
“你动小冬宝一下试试?你敢打小冬宝一下,我就砍立秋两下。不信你就试试。”
李翠花愣住了,她不是没见四凤疯狂的样子,这会儿四凤可是有备而来,手里拿着菜刀呢。
“你,你,你......”
六凤吓地哇哇大哭,三凤搂着六凤,脸都白了。
院子里的吵闹声惊动了堂屋的姚周氏,姚周氏和老闺女姚牡丹一起出来,都吓了一跳。
立秋一边推搡小冬宝,想把小冬宝推过去,可是小冬宝就是不松嘴。持续了大约几十秒,小冬宝松开嘴,退到四凤身边。
“叫你打我,告诉你,我姐说了,以后你要是再打我,我就咬你,把你咬出血。”
立秋哇哇哇大哭,手腕上两排牙印,已经出血了。
“我的天爷啊——这是出人命了,该杀的小兔崽子,咬我儿子啦——”
李翠花哭天抢地的嚎叫,四凤却不管,径直进了西厢房,看到桌上放着的正是她家的碗,碗里是李翠花从她家锅里舀出来的鸡蛋疙瘩汤。
四凤冷笑一声,端起碗,把鸡蛋疙瘩泼在院子里。
“二伯娘,这鸡蛋汤里我下了药,万一把您喝出毛病来,我们家可担待不起。”
姚周氏看到黄澄澄的鸡蛋疙瘩被泼在地上,心疼肚疼,跳着脚骂,四凤根本不接茬,用菜刀指着李翠花。
“二伯娘,我这人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想动刀子,您以后少去我们家,万一您再去偷了什么东西回来,我脾气一上来,刀不长眼伤了您,可不好。”
四凤一只手拎菜刀,一只手拿着碗,让小冬宝走在前面,自己走在后面,出了东院的门。
身后,是姚周氏的骂声,李翠花的哭声和立秋的嚎叫。
租地的消息传出去后,有不少人心动。虽然要给四凤十五斗稻子,但现在已经到了收获季节,前期不用打理,直接收割。即便是给出去十五斗也是赚了。以后每年十二斗,也到不了哪儿。
但是大多数人都不想沾上姚家,担心租了地后姚家从中作梗,犹犹豫豫,虽然动心却没有付诸行动。
直到三天后,村长杨正元来找四凤,说有人愿意承租了,是杨大奎,也就是六蛋儿家。
六蛋儿弟兄六个,六蛋儿老小,六蛋儿大哥二哥都已经成家了,家里人口多,粮食总是不够。
杨大奎之所以敢承租,那是因为他有六个儿子,六个儿子,除去最小的六蛋儿,其他五个儿子人高马大往那一站,谁敢欺负?
四凤丝毫没有犹豫,在杨正元家,杨正元写了租地字据,杨大奎和四凤都按了手印,字据一式三份,四凤和杨大奎一人一份,杨正元这个中人一份。
把字据叠好拿到手中,四凤对杨大奎深深一躬。
“大奎伯伯,多谢您。”
杨大奎也是老实人,搓着手咳咳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是他应该感谢四凤的。
四凤又冲着杨正元鞠了一躬。
“村长伯伯,劳烦您了,现在四凤没什么能酬谢的,等四凤有了能力,绝忘不了您的照顾。”
杨正元双手扶起四凤,叹了一声。
“哎——你爹当年多好的一个人,算了算了,不说了,往后,你们姐弟三个但凡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家,我不在,还有你伯娘在呢。”
杨正元这话让四凤感动,第一次,四凤眼里存了泪。
“伯伯放心,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四凤揣着字据回家,到家门口,碰到姚老爹和姚老大姚老二。
“四凤,租给大奎家啦?”
“嗯,租给他家了。爷您放心,大奎伯伯不是那等无赖人,不会赖账。字据村长伯伯那儿还留了一份,保险着呢。”
“保险个屁,屁大点小孩,就敢把地租出去,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爹,你就不管管?”
姚老二张嘴就骂,嘴里说着自己是长辈,可是说出的话一点长辈样儿没有。
姚老大不吭声,他的性子像姚老爹。
四凤不接姚老二的话,自顾回家。
姚老爹长长叹了一声,他想管,可是怎么管?那四亩地租出去,他心疼,可是收回来,他也保证不了四凤姐弟三人的口粮。
“爹,你看吧,这死妞子屁大点就敢当家做主,拿刀砍人,以后不定闯出什么祸事呢。”
姚老二怼了一句,气哼哼。
“那小死妞心狠的很,我们可不想被她连累了。爹,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担着。”
姚老二冲着四凤家的栅栏门吐了口唾沫,气哼哼走了。姚老爹又吸了一口旱烟,无奈的摇摇头。
姚家东院,姚周氏扯着嗓子骂姚老爹不去阻止四凤把地租出去,姚老大也觉得四凤这么做是不把东院放在眼里,四凤宁愿把地租给杨大奎也不愿把地给东院,这是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一家人。但是姚老爹都阻止不了,他一个隔房的大伯也不能再说什么。
姚老二和李翠花小声在西厢嘀咕。
“马上要收割了,咱爹要是真阻拦了,到时候还得咱们去割稻子,割的稻子还得分给小死妞,我才不愿意出力。等着瞧,等杨大奎送十五斗稻子的时候,我们让娘去,老三家该孝敬娘的,一粒不能少。”
李翠花恨得牙痒痒,立秋胳膊上的牙印现在还在呢。
“不能便宜了那小死妞,立秋的胳膊都出血了,一家子属狗的,跟她娘一样不学好。”
西厢的密谋,四凤并不知道,再说,她也顾不上这些。后续的口粮有了保证,四凤开始琢磨后面的事。
琢磨事的时候,四凤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她提着一个竹篓去了小有河,选了一处地方,把竹篓放进去,竹篓里放了几条蚯蚓。在小有河边想事儿,还能抓几条鱼,她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肉味儿了。
十五斗稻子,再加上三亩玉蜀黍,够她们三个人吃到明年。只是马上要进入冬天了,家里的窗户破洞的破洞,墙缝裂开的裂开,到了寒冬,外面下雪,屋里可不是跟冰窖一样。
想要修补房子,手里没有钱是不行的。但四凤真没钱。以前姚宁氏在的时候,攒下点钱都被姚周氏搜刮去了,家里一点钱都没有。
四凤捏捏眉心,愁,实在是愁。
人活着,首先要解决温饱的问题,现在温饱都是个问题,想其他的都没用。
四凤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上悠悠的白云,眉头没有松开。她也想像白云那样悠悠闲闲的,可是不能啊。
赚钱,赚钱,要怎样才能赚钱?
四凤决定明日一早,过河去镇上转转,踅摸点赚钱的门道。
拿定主意,四凤从地上跳起来,拍拍身上的草茎,去收竹篓。竹篓口小肚大,鱼好进不好出。
竹篓里已经有了六条小鱼。四凤捞出竹篓,正要回家,忽然瞥见小有河上游漂下来一个灰黑色的东西。
四凤眯了眯眼,放下竹篓,脱掉鞋袜,脱掉外衫,慢慢淌着水下了小有河。
小有河有二十几米宽,河边的水浅,但是河中间水有两三个人加起来那么深。夏天的时候,村里一个小伙伴在小有河里游水,不小心滑倒河中间,再也没上来。
小有河每年都能淹死个把人,所以,杨家岭的大人们严禁孩子们在小有河里游水,孩子们最多在小有河的浅滩处扑腾几下。
看看四周,还以为能看到个人,谁知道连个鬼影也没有。四凤有些懊恼,刚才为琢磨事情,想清静,选了这处僻静的地方,这会儿想喊个人来帮忙也没有。
四凤在水边活动了几下手脚,下了水。秋天的小有河水有些冷,但是还好,还没有那种刺骨的冰寒。四凤在水中走着走着,慢慢适应了水温。水渐渐没到脖子,四凤深吸一口气,头没进水中。
小有河的河水不是很青,微微有些泛黄,水下视力不是很清楚。四凤只能一会儿冒出个头,一来呼吸,二来看看目标。
终于到了目标跟前,竟然是个人!
眼下四凤也顾不上许多了,揪住那人的头发,顺着水流,慢慢往岸边渡。
总算是渡到了岸边,四凤长出一口气。没顾上看被救上来的人,四凤先得把自己弄干了,生病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秋阳还是很暖的,四凤拧干了自己衣服上的水,穿上外衫和鞋袜,再看被救上来的人,灰黑色的衣服,整张脸都是青黑色。不过瞧着年纪,不大。
四凤把手放在那人的鼻子前,没有气息。四凤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晦气,救了个死人。
回到家,四凤觉得应该给五凤上上课,五凤的性格太像她们的娘姚宁氏,就知道忍,以为忍让了,什么就过去了。却不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你的忍让就是退缩,他就认为你好欺负。
“冬宝,告诉你五姐,刚才你干什么去了?”
小冬宝很兴奋,搂着五凤的腿。
“五姐,五姐,我把立秋的胳膊咬烂了,还出血了。”
“啊——”
五凤惊诧的张大嘴,半天没有合住。
“姐,这,这合适吗?二伯娘没有打冬宝?”
五凤有些气弱地问四凤,四凤把菜刀放回原处,又把碗洗了洗,这才坐在炕沿儿上。
“没什么不合适的,立秋打了冬宝,冬宝咬回去,扯平了。我拿菜刀吓唬二伯娘,二伯娘没敢动。”
“啊——可是,可是——”
五凤结结巴巴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一天来发生的事,太让她不敢想象。
“你是不是觉得小冬宝挨那一下也没什么?忍一下就过去了?”
五凤犹豫了半天才点点头,她娘就是这么说的,忍一步海阔天空,有些事不用计较那么多。
“咱娘一直说忍让是美德,没错,忍让是美德,可是那得看对什么人。对东院那些人,你觉得忍让好吗?咱奶见天的来家里搜刮,家里但凡有点好的都被她搜刮走了。她是咱奶,搜刮就搜刮吧。二伯娘呢,偷偷摸摸进咱家,哪回空着手回去了?她也是长辈,咱们忍。立秋呢?立秋和小冬宝是堂兄弟,立秋这么欺负小冬宝,小冬宝还需要忍吗?那是不是说,以后只要看见立秋,小冬宝就得躲着走?五凤,咱娘忍了,忍得跳了两次小有河。是不是说咱娘把命搭上去了,也是应该的?小冬宝就应该被立秋欺负?咱们西院就应该被东院的人欺负?”
五凤被四凤的话问的哑口无言,张张嘴半天才说出话来。
“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五凤,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前你是听咱娘这样的教育太多了,一味的忍让,但是现在娘走了,家里就剩咱们姐弟三个了,咱们要是再忍下去,连条活路都没了。”
五凤眼圈又红了,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我,我知道的,姐,姐你别生气。”
四凤摆摆手,说自己不生气,她没工夫生气。五凤的性子像娘,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今天让小冬宝咬回去,一是教育小冬宝,二是让五凤看看,该还手的时候就要还手。
人若是不把自己先立起来,别人就是再帮衬,也无济于事。
“姐,家里的粮食我看了,西厢还有一袋稻子两袋玉蜀黍。”
四凤盘算着,这点粮食,她们三个人勉强能维持两个月,可是两个月后呢。村西那三亩玉米地能打的玉米少得可怜,村南的四亩水浇地,她们三个人根本没有能力种。再说还有东院虎视眈眈在盯着呢。姚老爹虽然心里有他们,但是搁不住姚周氏姚老二李翠花敲边鼓。所以,四凤下了一个决定。
“五凤,我准备去找村长伯伯,把咱们村南四亩水浇地租出去。”
五凤犹豫着说道。
“租出去是不是有钱了?”
“咱们不要钱,要粮食,现在地里还长着水稻,四亩水稻收割,凭咱们俩也弄不好,我决定租出去,到时候他们给咱们十五斗稻子就成。”
“我不懂,姐,你决定就行。”
四凤没再说什么,她知道五凤也说不出什么,之所以和五凤说这些,是尊重五凤的意见。
四凤再次走出家门,往村长杨正元家去。
见到四凤,杨正元一愣。
“村长伯伯,找您有点事。”
“啥事?说吧。”
对姚宁氏改嫁,留下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杨正元心里不是滋味。老姚家阖家欺负四凤母女四人,村里人都看着,上回姚宁氏跳河,还是他带着人下河救的,姚宁氏性子太软,在老姚家,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不过,看今天四凤在村头的表现,是个硬气的。虽然拿柴刀砍人名声不好,但在那样的家里要想活下去,还就得四凤这性子。
杨正元从心底里看好四凤。
“村长伯伯,我想把我们家那四亩水浇地租出去。”
“什么?租出去?地里的水稻马上就要收割了,你这个时候租出去,亏啊。”
四凤点点头。
“知道,村长伯伯,可是你看我们家,我娘走了,就剩我们姐弟三个,我十一岁,五凤八岁,小冬宝四岁多,谁也不是干活的料。所以,我想把四亩地租出去。”
杨正元想了想,无奈的叹了一声。
“你们家现在的情况,也确实是难。既然要租出去,你准备租多少钱?多长时间?还有,你和你爷他们商量了吗?”
“先租三年吧,三年后看情况再说。不要钱,今年稻子收成了,给我们家十五斗稻子,以后每年都是十二斗稻子。如果有人愿意接,村长伯伯您帮忙做个中人,写个字据。”
杨正元点点头,表示记下了,会找合适的人家。可是他又担心姚老爹他们出面干涉,老姚家的事他一向很少掺和。杨正元又重复了一句。
“你要不要跟你爷爷他们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不着,我们家的事我说了算。再说了,村长伯伯,您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商量,他们肯定不乐意,马上就要收割了,他们要是收割了去,我们家连十五斗稻子都得不到。”
四凤离开杨正元家,半道上遇到杨大壮。
“四凤,找着了,北头猎户“”杨大疤瘌家的黑皮下了四只小黑狗,你要不要,要了我立马去给你抱一只。”
四凤不假思索应下。
“成,要了。杨大疤瘌家的狗最厉害。你这个忙,我记下了。”
杨大壮挠挠头,嘿嘿嘿笑了笑,一溜烟儿跑去抱狗了。
回到家,五凤已经做好了饭菜,玉蜀黍糊糊,咸菜疙瘩。
四凤看着橙黄的玉蜀黍糊糊和黑呜呜的咸菜,难以下咽,但肚子咕咕叫,算了,填坑不要好土,填饱了就行。
吃完饭,天已经黑下来,五凤给小冬宝洗了,让小冬宝先上炕睡。四凤把去见村长杨正元的事说了,五凤什么也说不出来。
油灯一闪一闪,五凤觉得姐姐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一瞬间,五凤的心里充满了希望,虽然娘走了,但是跟着姐姐,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四凤,狗来了。”
杨大壮在院墙外喊,四凤噗嗤笑起来。
“狗来了,你是狗啊。”
四凤披衣开门,拉开街门,借着点点星光,就见杨大壮怀里抱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这个小黑狗成了四凤家的一员。
“瞪我,瞪我做啥?你个老东西,屁本事没有就知道瞪我,有本事你让我三儿活过来。我打她骂她咋了?我是她婆婆,打她骂她天经地义,老祖宗传下来的,谁也说不出个啥。”
姚周氏跳着脚骂姚老爹,村里人都嗤嗤笑起来。姚老爹气恼,一跺脚不再说话。在姚家,他就是个摆设。这些年,姚周氏跳脚骂人,打儿媳妇,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但是因为姚周氏给姚家生了三男二女,是有功之臣,姚老爹看在儿女的面上总是忍让。
谁知这忍让竟然成了习惯,让姚周氏越发嚣张起来。三个儿媳妇,只要稍不顺她意,非打即骂。尤其是老三家的,因为长得俊俏,姚周氏每天不骂上几句,就过不去这天。
用姚周氏的话说,老三家的就是欠管教,长得那么好,不看好了就会去外面勾引人。老三已经不在了,她得看好老三家的。
自从一年前,老三家的和货郎说了两句话后,姚周氏就把货郎当成了老三家的相好,每次货郎来村里,姚周氏就要和老三家的闹上一阵。姚老爹的思想里,姚周氏的做法虽然欠妥,但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管住老三家的。
老三家的赌咒发誓都不管用,甚至跳河以证清白,但就这样还堵不了姚周氏的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三家的竟然和货郎牵扯上了。这回,货郎竟然要带走老三家的,这让姚老爹倍觉丢脸。他们老姚家没脸了。
姚周氏骂完姚老爹,拍着大腿骂姚宁氏。
“小娼妇,狐狸精,克死我三儿,拿着我家的钱想改嫁,门都没有,你生是我老姚家的人死是我老姚家的鬼。老大老二,把她给我抓回去。”
随着姚周氏一声令下,姚老大姚老二上前想抓住姚宁氏。姚宁氏要是被姚老大和姚老二抓回去,还能有个好?
村人杨金旺背着柴,柴刀插在柴火上,正站在一边看热闹。四凤一个健步跑到杨金生跟前,唰的从柴火里抽出柴刀。
“谁敢动我娘?谁要是敢动我娘——我先砍死谁。”
四凤挥舞着砍刀朝姚老大劈过去,姚老大本已经抓住姚宁氏的胳膊,见砍刀过来,赶紧躲闪,一个站不稳跌坐在地。四凤追着姚老大,把姚老大吓的屁滚尿流。
逼退姚老大,四凤回身瞪着姚老二,这个面善心恶的二伯,没少从他们家划拉东西,她娘寻死两次,这里面都有姚老二媳妇姚李氏的手脚。
见四凤双眼赤红瞪着他,姚老二吓的撒开姚宁氏的胳膊就往人群中钻,一边钻一边喊“杀人了,杀人啦——”
四凤冲着姚老二的背影,啐了口唾沫。转过头用柴刀指着姚周氏。
姚周氏也被四凤这样子吓住了。四凤这样子的确吓人,双眼赤红,瞪的溜圆,披头散发,简直就是庙里的钟馗显灵。
“我,我,我是你奶奶,你敢不孝,我,我要去衙门告你......”
四凤手起刀落,柴刀落在姚周氏的脚前。姚周氏嚎叫一声,吓晕过去。
杨家岭的村民见四凤拿柴刀砍人,都吓了一跳。加上姚周氏晕死过去,众人都惊呆了,姚老爹也吓蒙了,他亲孙女怎么能砍亲大伯亲奶奶?
姚宁氏见四凤如此,眼泪哗哗下来。
“凤啊,娘跟你回去,娘不走了,你把刀放下。”
姚宁氏抱着小冬宝哭的直不起腰,四凤皱皱眉。她知道姚宁氏是担心她这般做名声不好,可是在生死面前,名声值几个钱?
“娘,你走吧。”
“娘——”
五凤站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娘这一走,她们怎么办?
四凤摸摸五凤的头,仰头望着天。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岂是眼泪能挽回的。若是眼泪能挽回,这人世间就没有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了。
“姐——”
小冬宝喊着四凤,伸出双手,四凤上前一步,一只手从姚宁氏怀里抱过小冬宝。
“娘,冬宝还是不要带了。你若真想带,等你安顿好了,再回来带也行。”
小冬宝搂着四凤的脖子,又看看她娘,不知所措。四凤一只胳膊抱不动小冬宝,索性把小冬宝交给五凤,五凤搂着小冬宝,哭的更痛。
姚老大姚老二站在姚老爹身后,姚老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姚周氏已经被人掐人中救醒了,扯着嗓子刚嚎了一声“老天爷——”
四凤的柴刀又指着姚周氏,姚周氏吓的赶紧用手捂着嘴。
人群骚动,杨家岭的村长杨正元来了。
“四凤,把刀放下,小小年纪,成何体统?传出去,还要不要名声?”
杨正元在杨家岭还算公正,四凤姐弟三人以后还要在村里过活,不给杨正元面子不行,但这面子怎么给也得有个讲究。
四凤把指着姚周氏的柴刀收回。
“村长伯伯,正好有事寻您。我爹死了三年了,我娘也守了三年孝,现在我娘改嫁,我同意了。不知道我娘改嫁,村里可有什么章程?”
杨正元咳嗽一声,他本不想参与老姚家的事,那是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可是姚四凤都把柴刀拿出来了,他要是再不站出来,就不像话了。
“这个,妇人改嫁,只要家里人同意,村里没什么章程。”
“那好,我同意了,我娘就能改嫁了。娘,听见了吗?你安心走吧。你改嫁也是经了村里的,往后谁要是再找你麻烦,谁就是和村长过不去。”
杨正元没想到,自己简单一句话,竟然被姚四凤这个小丫头给套住了,顿时叫苦不迭,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也收不回去,只能干叹气。再说就姚周氏那个恶婆婆在,姚宁氏在老姚家,迟早是个死。
“既然改嫁,总得有彩礼,哪有娶媳妇不给彩礼的?”
一个突兀的女声,不用看,四凤就知道是姚老二的媳妇李翠花。她和姚老二就是一对臭狗屎。
李翠花的话提醒了姚周氏,姚周氏拍拍屁股站起来。
“对,想改嫁,先拿彩礼,没有十两银子休想。”
四凤刚刚放下的柴刀又拿了起来,姚周氏一个激灵后退两步,站到杨正元的身后。说她不害怕四凤手中的柴刀是假的。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