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动起来,顾姈怕摔,下意识扶住自身前横过的手臂,稳住身躯。悄悄觑了他一眼,面色微红。
或许是淋了雨的缘故,顾姈的思绪比平常迟钝了许多,道谢是,共骑是,连裴渡在生气也是迟迟才意识到。
裴渡说她‘介意那点不好的名声,不愿与他同乘’,不是说她的‘名声’,而是他的‘名声’。
西京百官对他闻风丧胆,人人避之不及,把他比作阎王也不为过。
裴渡误以为她看不起他,才会不愿与他同乘。
意识到这件事后,顾姈抬眸,轻声解释道:“我方才并非介意六皇子的名声不好,也没有不愿与你共骑,只是怕旁人传出去,对你…你和我的名声不好。”
毕竟二皇子对他虎视眈眈,若知晓这事儿,免不得要拿这事儿说道,刁难裴渡。
裴渡低头,看见那双杏眸满是真诚,唇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来,“顾小姐可知自个儿在说什么?”
顾姈当然知道。
前世嫁给裴渡,因种种原因,她不愿与他交心,也不愿去了解他,固化觉得他性情古怪,恶劣又强势,但重活一世再看,裴渡的性情都因幼时没有良好的成长环境造成的。
在成为六皇子之前,他经历过多少磨难,谁都不得而知,哪怕是被陛下认为皇子,也逃不过闲言碎语,和冷嘲热讽。
所以有些误会,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她没有看不起他,也不在乎西京众人对他的评价。
“无论六皇子信不信,我很感激你,也没有因流言蜚语看轻你。”顾姈觉得说这番话有些别扭,于是垂着眼睛,浓密眼睫将眼里的情绪尽数藏起。
裴渡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知为何,忽然很想看她的眼睛,想弄清她这一刻所有的情绪。
可是他忍了下来。
彼此又沉默了一阵。顾姈低头看向沿路被雨淋得憔悴的杂草,轻声问:“六皇子今日来京郊,是为了救三皇子?”
话刚问出口,顾姈就后悔了。
她还没忘上回在谢府随口一问,却被裴渡怼了的场面。
“差不多吧。”裴渡淡淡道。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顾姈有些疑惑。
赶来京郊时,裴渡听手下回禀顾家的马车也在附近,三哥有护卫,还能抵挡一阵,他怕顾姈出事,便绕路在玉华寺附近等了会儿,却迟迟没见到顾府的马车,意识到顾姈可能出事,便急忙赶过去。
这几日下雨,鲜少有人上山,且裴煜的人伏击三哥,也就拦了那一会儿路,谁知顾姈的运气那么不好,直直撞上了那伙儿人,差点命都丢了。
裴渡低头看她,薄唇轻启:“不还救了你么。”
顾姈眉头微皱,从前怎么没发现裴渡这么较真,难不成顺手救了她,此行的目的就不纯粹了?
二人接下来并没再交流。
越靠近西京,顾姈的脑子昏沉得越厉害,雨中跑了一路,还湿着衣裳,此时才发作已算侥幸。
城门就在眼前,镇抚司缇骑护送三皇子进城,而裴渡则在城门外勒缰停马。
顾姈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完全贴靠在裴渡的怀中,若叫旁人看见,定会生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