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荷看着明显没兴趣的沈确，擅自做主。
“你单数我双数吧。”
沈确耸耸肩，没有异议。
“那就这样，我回家了。”隋荷将她的那份演讲稿折好放进书包里。
沈确下意识的看了看隋荷的鞋，那是洗得发白的一双杂牌帆布鞋，沈确忽然想起来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这世上三件东西是无法掩盖的，咳嗽，贫穷，爱。
意识到沈确的目光放在自己的鞋子上，隋荷浑身都僵硬了起来。瞬间，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不想听沈确说一句话。
还好沈确也没说什么，单肩背着书包走了。
隋荷低着头看自己岌岌可危的鞋子，感觉它坚持不过两天肯定再次要开胶的。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又要豁出去脸皮，跟林凤萍女士要钱了。
其实从那之后没几年，隋荷就开始自己赚钱，完全负荷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甚至偶尔还会接济一下林凤萍。
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隋荷忽然发现林凤萍变了，对她的笑脸变得更多了，她才明白过来，就算是亲情关系，金钱也是绕不过去的关键，谁掌握经济大权，谁的腰杆就直。
骑着破自行车，踩着饭点回了家，今天隋荷故意在外面磨叽了一会儿，确保张震已经回家了，她才慢慢上了楼梯。
拿钥匙开门，果然，林凤萍和张震已经开始吃晚饭了，看见隋荷，林凤萍站起身去盛饭，一边盛一边数落着隋荷。
“这周也不需要上晚自习的，你怎么回家这么晚？再晚一点就不要晚饭算了！”
隋荷没说话，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坐到了餐桌前，提起一口气。
“妈妈，叔叔，我的鞋今天在体育课上坏掉了，我自己用胶水粘了粘，也粘的不牢靠，估计也挺不了两天了。”
林凤萍放下饭碗，并没有说什么。
张震笑了笑：“那就去买一双，明天起大早去早市买，便宜。”说着递给了隋荷50块钱，隋荷看着那张破旧的纸币，心里并不是滋味，双手接过，对着张震说了声“谢谢叔叔”。
林凤萍笑了起来，揶揄隋荷：“还叫叔叔啊？我看人家亲生爸爸也就这样了。”
隋荷抿着嘴没有说话，一时间饭桌上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张震咳嗽了一声，“别说这些，还早着，吃饭，吃饭啊。”
隋荷低着头，大口且快速的吃着饭菜，她不明白，为什么林凤萍总是有办法将气氛搞得一团糟？
叫爸爸这件事，几乎每一任叔叔，林凤萍都提议过。
她似乎认为不过是一个称呼，叫谁不是叫。
但是对于隋荷来说，并不是这样。她已经记不起叫爸爸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也真的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半陌生人，开不了口。
吃完饭，隋荷默默的在厨房刷着碗，林凤萍和张震坐在客厅的海绵沙发上看着电视。偶尔有笑声传来，那是不属于她的快乐。
刷完碗，她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掏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脑海中总是忽然出现沈确看她的鞋子的表情，那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呢？隋荷不知道怎么形容，大概是理解中参杂着怜悯和自上而下的清高吧，隋荷笑了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专心下来做题。
逼自己学到零点，隋荷匆忙洗了洗脸，上床睡觉了。第二天，她起得比平常都早，骑着自行车去了最近的早市。
北城的早市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隋荷在卖鞋子的几个摊位来回挑选，最后终于挑到一双合适的鞋，杀价到50块，隋荷痛快的付了钱，换上新鞋，她把旧鞋扔到了垃圾桶，骑上车，奔一中去。
买鞋耽误了一会儿，今天没时间吃早餐了，隋荷直接去了教室。
秦真真已经到了，看见她，照例拉着一张脸，隋荷坐下来，从包里掏出英语书，开始早读。刚读了没几句，沈确一行人就进了教室，周全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进了教室，他从袋子里掏出几个面包，给沈确和陈克一人一个，自己放在桌子上一个，又扔给秦真真和隋荷一人一个，隋荷有点惊讶，秦真真倒是很大方，举着面包问周全：“哇，请客吗？”
周全朝沈确努了努嘴，“沈老板买的，正好多两个，我就借花献佛请你们吃了！”
秦真真回头冲着沈确展颜一笑，轻声说道：“那就谢谢沈老板啦！”
隋荷抱着面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回去好像又显得她很装，最后她叹了口气，认命的回头对着他们说了句谢谢。
周全说不客气，沈确没说话，隋荷转过了身子，继续早读。
秦真真打开面包，一边吃着一边侧过身子跟周全聊天，忽然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声喊了起来。
“天哪，隋荷，你的鞋子是在哪里买的？这个牌子我怎么没见过这个款式！”
隋荷下意识缩了缩脚，风轻云淡的回答道：“哦，我也不知道，亲戚从国外带回来的。”
秦真真狐疑的哦了一声，声音转了几个弯。
嘴里还碎碎念着：“是吗，我有这个牌子的所有款式，没记得有这款啊。”
周全听秦真真这么说，也起身伸着个脑袋来看隋荷的鞋子。
隋荷感觉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尤其是耳朵，热的都快要爆炸了。
“吃不吃面包了，不吃还给我。”
忽然，沈确出声说了句。
就这么一句，将秦真真和周全全部叫了回来，他们俩赶紧举起面包吃了起来。
“沈确，这家店的面包很好吃的，就是很远，你特意去那边的吗？”
秦真真瞬间将隋荷的鞋子抛到了脑后，嗲着声音问沈确。
“什么啊，叶大美女的学校在那附近，沈老板大早上送叶大美女，一起吃完早餐再来学校的。”周全嘴里塞着面包，替沈确回答道。
“哦，这样啊。”秦真真明显蔫了下来。
“听说没，十一回来我们学校有文艺汇演，和二中一起，到时候你们就能看见叶大美女了，她要跳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