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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帝妃结局+番外

蔷薇初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小姐——”蓝琪张了张嘴,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爬过去扯严锦宁的裙子,“小姐,看在奴婢服侍您也有几年了的份上,是我糊涂,做了让您丢脸的事,求您了,您就饶我一回吧,我再不敢了。”严锦宁的性子虽然不绵软,但是她的为人却很好,基本上不会苛待下人。蓝琪打定了主意,要先稳住了她,后面只要回了京城,有了严锦华给她撑腰,她马上就能翻身了。严锦宁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只摆摆手道:“刘妈妈,我见不得这个,你去处置吧。”小姐的屋子里出了这样不干净的丫头,刘妈妈心里膈应的慌,站起来就冲外面招呼,“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院子里两个粗使丫头推门进来,一左一右将蓝琪架着往外走。“二小姐——”蓝琪哭喊着回头,“我知道我丢了您的脸面,可……可是我的孩子,他是…...

主角:严锦宁司徒铭   更新:2024-12-19 14: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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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严锦宁司徒铭的其他类型小说《天命帝妃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蔷薇初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姐——”蓝琪张了张嘴,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爬过去扯严锦宁的裙子,“小姐,看在奴婢服侍您也有几年了的份上,是我糊涂,做了让您丢脸的事,求您了,您就饶我一回吧,我再不敢了。”严锦宁的性子虽然不绵软,但是她的为人却很好,基本上不会苛待下人。蓝琪打定了主意,要先稳住了她,后面只要回了京城,有了严锦华给她撑腰,她马上就能翻身了。严锦宁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只摆摆手道:“刘妈妈,我见不得这个,你去处置吧。”小姐的屋子里出了这样不干净的丫头,刘妈妈心里膈应的慌,站起来就冲外面招呼,“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院子里两个粗使丫头推门进来,一左一右将蓝琪架着往外走。“二小姐——”蓝琪哭喊着回头,“我知道我丢了您的脸面,可……可是我的孩子,他是…...

《天命帝妃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小姐——”蓝琪张了张嘴,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爬过去扯严锦宁的裙子,“小姐,看在奴婢服侍您也有几年了的份上,是我糊涂,做了让您丢脸的事,求您了,您就饶我一回吧,我再不敢了。”

严锦宁的性子虽然不绵软,但是她的为人却很好,基本上不会苛待下人。

蓝琪打定了主意,要先稳住了她,后面只要回了京城,有了严锦华给她撑腰,她马上就能翻身了。

严锦宁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只摆摆手道:“刘妈妈,我见不得这个,你去处置吧。”

小姐的屋子里出了这样不干净的丫头,刘妈妈心里膈应的慌,站起来就冲外面招呼,“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

院子里两个粗使丫头推门进来,一左一右将蓝琪架着往外走。

“二小姐——”蓝琪哭喊着回头,“我知道我丢了您的脸面,可……可是我的孩子,他是……”

无辜吗?

他们人人都无辜,人人都有苦衷,可是在设计暗害司徒渊又一步一步逼迫她利用她践踏她的时候——

难道这世上就只有他们两个是该死的吗?

前世种种,哪怕已经过去,严锦宁却知道,她是再也不能放下了,那些屈辱和惨痛的经历,已经成了打在她身上的印记,是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枷锁,乃至于如今在面对司徒渊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自惭形秽。

严锦宁面上神情冷淡,不动如山。

“你这小浪蹄子,还不知悔改?这样的话,也不怕污了小姐的耳朵?”刘妈妈却是怒从中来,冲过去又甩了蓝琪两个嘴巴子,指着外面道:“玉钏儿,你去齐大夫那里,跟他要个方子,先把这贱人肚子里的孽种拿掉!她要死,也要干干净净的死,不能叫她坏了咱们小姐房里的规矩。”

“奴婢知道了。”玉钏儿应了,和另一个丫头金梅一起拖着蓝琪往外拽。

蓝琪闻言,脑中嗡的一下。

“二小姐,您不能——”她猛地抬头,神情恐惧的冲着严锦宁尖叫了起来。

彼时严锦宁正捧着那盅燕窝埋头慢慢的吃,对她的处境和告饶声都充耳不闻。

“还磨蹭什么?拖下去!”刘妈妈厉声道。

刘妈妈这老货是心狠手辣的,蓝琪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知道今天她一旦离了严锦宁的面前就再无活路了。

于是她用了所有的力气挣脱两个丫头的钳制,扑过去,跪倒在严锦宁面前,哀求道:“二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是我伤了您的体面,可是……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您不能动,他……他……”

这件事,她终究是难以启齿的,说着就目光凌乱的四下乱飘。

“你们两个是死人吗?”刘妈妈却是不容情的,指着金钏儿二人叱道。

两个丫头抖了抖,匆忙的追进来要拿人。

“都别碰我!”蓝琪走投无路,终于一咬牙,狠心抬头看向了严锦宁,大声道:“二小姐,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世子的,你不能动!”

“什么?”刘妈妈的脸色惨变,不可置信的呢喃一声。

蓝琪已经横了心了,只就死死的盯着严锦宁的脸。

严锦宁垂着眼睛慢慢的吃东西,半晌,她才抬头看向了立在门口的刘妈妈,眨眨眼睛道:“妈妈,这丫头在说什么啊?”

刘妈妈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眉头却是皱的死紧。

门口的两个丫头则是嘴巴张得老大,惊讶的面面相觑。

家里的主子看上哪个丫头给收了房,这虽不算什么稀奇事,可一旦发生了,却也足够被当成几个月的谈资的了。

刘妈妈的嘴巴动了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一时为难的没开口。

严锦宁这才轻轻的叹了口气,把手里瓷盅放下,冲门口的两个丫头使眼色,“你们两个先出去吧,不要乱说话。”

她的语气温和平静,有种如沐春风的味道。

“是!”两个丫头恭敬的应了,带上门退了出去。

这就是她要妥协的一个暗示了?

蓝琪一喜,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就松了下来,抹着眼泪开口,“二小姐——”

严锦宁却没理她,只是眉头深锁,满面愁容的看着刘妈妈道:“这事儿该怎么办啊?母亲那里——”

蓝琪的心里,顿时如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又被浇了个透心凉。

在永毅侯府当差几十年,刘妈妈甚至比严锦宁更了解前永毅侯夫人冯氏的,黑着脸道:“夫人的规矩严,从来都最容不得这样不本分的丫头,偏她又是小姐身边的,这事儿若是传回夫人的耳朵里——怕是小姐都要跟着受责难。”

冯氏的为人严厉刻薄,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些出身低贱的丫头,家里的姨娘和庶出的子女都是她的眼中钉,她又岂会把一个丫鬟怀的孩子看在眼里?

想通了这一点,蓝琪的心中不禁的一阵恐慌,白着脸打颤儿,“二小姐,您帮帮奴婢吧,我……我给您当牛做马!”

严锦宁拧着眉头不说话。

蓝琪的眼泪就更是汹涌的流,扯着她的裙摆不放,“二小姐,求您了,夫人一向都疼您,只要您开口求情,夫人……夫人她会网开一面的。我知道我做了不体面事,可……可是……”

说着,她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哭的越发撕心裂肺,“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这个孩子,是她飞上枝头的筹码,一定要保住。

严锦宁听着她的话,这一刻却只觉得荒唐刺耳。

本来蓝琪如果就只是想攀高枝,她都不想理会也不会去计较,可是现在,这个丫头和严锦华都是联手谋害司徒渊的黑手。

以蓝琪的身份,严锦华肯定不会把内幕实情都告诉她,但是这个丫头,也不值得可怜。

而且——

冯氏是真的疼她吗?

严锦宁心中苦涩一笑,一时沉默着,似是在权衡。

刘妈妈却是一想到冯氏的嘴脸就心里发虚,尴尬道:“二小姐,这事还是不要拿去给夫人添堵了……”

她可不想跟着蓝琪这贱丫头遭殃,必须把这个丫头在这里料理干净,毁尸灭迹。

看着刘妈妈脸上狠厉的神情,蓝琪两股战战,跪也跪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小姐,不是老奴心狠,实在是这样不知廉耻的丫头根本就不值得可怜她。”刘妈妈劝道。

蓝琪瘫软在地,只绝望的看着严锦宁。

严锦宁想了想,却是迟疑,“可是二哥那里……我终是不忍心的。”

这二小姐,到底还是个宽宏大度的。

蓝琪的眼睛里,瞬间燃起希望的火光来。

刘妈妈却不赞同,刚想说什么,严锦宁已经面有忧色道:“妈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我去惹了母亲的不痛快,可如果这孩子真是二哥的,那就也是我们永毅侯府的血脉了。二哥到现在也还没娶亲,保不准也是盼着这个孩子的。”

她看似顾虑严锦华,便满面的忧色。

刘妈妈也是一点就通——

就算冯氏是永毅侯府的主母,可将来真正要当家做主的人却是严锦华,眼前是宁可让冯氏添堵也不能得罪严锦华的。

刘妈妈冷着脸,却已经缓和了语气,确认道:“你这肚子……真是世子的?”

“是!”蓝琪忙道,如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流着泪再次看向了严锦宁,“二小姐您如果不信,改日回京之后当面向世子确认一下就知道了。”

严锦宁想了想,还是有些忧虑的对刘妈妈道:“刘妈妈,这件事到底也是不体面,你去和金钏儿几个再交代一声,先不要让她们声张。然后——事不宜迟,我想还是赶紧准备一下,要不我们今儿个就回去吧?”

“今儿就回?”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刘妈妈迟疑。

“我这心里不踏实。”严锦宁露出一个笑容。

刘妈妈想着这件事也要早点了结,就又确认道:“那二小姐您的身子……”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反正也是坐马车。”严锦宁道:“妈妈你快去准备吧,再晚……天黑之前就赶不及进城了。”

刘妈妈略一权衡,就点了头,“好!”

蓝琪跪在那里,一直到刘妈妈走了严锦宁也没叫起,她背上仍是冷汗直冒,嗫嚅着开口,“二小姐,我……”

严锦宁也没等她说完,眨眨眼睛,直接问道:“蓝琪,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你往京城里送的信是怎么一回事?”

蓝琪惊了一跳,眼神闪躲,但是现在她人落在严锦宁的手里,也无退路,只能如实回道:“二小姐,奴婢没有别的外心思,只是临出来之前世子交代过,说是二小姐一个人在外,他不放心,让奴婢多留意着,经常把您的情况捎个信回去。”

想来严锦华用来哄骗这个丫头的说辞也只能是这样了。

严锦宁的唇角弯起一抹笑,倒是异常甜美的样子,喃喃道:“这样说来倒是我误会了,二哥对我还真是关心。”

蓝琪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神色,终于松了口气,附和道:“是啊!二公子是很疼小姐的。”

疼她?

严锦宁只在心里冷笑。

那时候严锦玉既然和萧廷玉一起出现去看她的笑话,那就说明永毅侯府的人也知道了她那时候的处境,甚至是从一开始就默许了整件事的发生的,如若不是和司徒铭之间已经有了约定,那可是弑君大罪,应当诛九族的,那些人谁能逃得脱?

她的二哥,她的母亲,甚至于她的祖母,所有人的人都一声不吭的看着她去死,他们心疼人的方式还真是别致啊。

严锦宁的唇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是十四岁少女该有的模样,纯粹而明媚,只眼底泛起的幽光冰冷,却是神思混乱的蓝琪不曾注意到的。



既然严锦宁说了要走,刘妈妈的动作也很快,前后只大半个时辰就将行装打点妥当了。

玲珑给严锦宁披了件厚实的披风,又刻意的把帽子拉上来遮风,拥簇着她往外走,一边小声的责难,“小姐也真是的,您的病还没好利索呢,这怎么风风火火的,说走就走啊,好歹也缓两天。”

“病了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分外的思念母亲。”严锦宁笑笑,容颜纯美。

她必须要马上回去,一天也不能多等,她的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谜团需要尽快找到答案。

暗害司徒渊的幕后真凶是谁?还有严家冯氏那些人,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冯氏偏心严锦玉,可是前世的最后他们的作为还是叫她难以接受,她的心里隐隐的有一种揣测,然后就一刻也不能等了,必须马上回去,想办法求证。

而且——

有人要暗害司徒渊,这一次没能成功,难保他们不会再来第二次,她也不能放心。

玲珑明显还是担心她的身体,撅着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严锦宁侧目瞧见,就捏了捏她的手指道:“转眼都出来都一个多月了,你不想灵玉吗?”

“那倒是,灵玉姐姐的腿伤也该好利索了。”玲珑脸上这才绽开了笑容。

严锦宁跟着会心一笑,眼底又有冰冷的锋芒闪烁——

一个月前,她要来庄子上小住,本来一切都打点好了,可就在临行前的头天夜里,灵玉起夜的时候却给摔断了腿。

当时她只当是个意外,并没多想,直接提了二等丫头蓝琪到身边,但是现在看来,从灵玉受伤开始就已经是这个局的开始了。

那么背后和严锦华勾结,指使他的人会是司徒铭吗?

一路上严锦宁都在考虑一些事,心不在焉。

两个半时辰的路倒是过得很快,进城的时候刚好是黄昏时分。

因为是京师重地,城门守卫对过往行人排查的比较严,严锦宁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一面等着放行,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听得远处有马蹄声飞扬,有人气势如虹的大声道:“睿王殿下回京,让路,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睿王司徒铭?

严锦宁的心头猛地一跳,想着前世种种和那男人对她做的事,胸口突然就被堵的厉害,十分难受。

“小姐?”玲珑见她不动,就试着推了她一下。

“没事!”严锦宁很好的掩饰住情绪,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被玲珑扶着下了车,和其他过往的百姓一起垂目跪在了路边。

烟尘滚滚伴着大片的马蹄声风驰电掣而来,严锦宁垂眸跪在那里,手指捏着裙裾,唇边却是猝不及防的弯起一抹冰凉的冷笑——

这当真是冤家路窄!


蓝琪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严锦宁仍是表情闲适的看也没看她,又再随口问道:“我听外院的常禄说,三天前你让他托附近李大人庄子上的管事给你带了封信回京?”

蓝琪原是严锦宁身边的二等丫鬟,只因为她的另一个大丫鬟灵玉前段时间意外摔伤了,所以才换了蓝琪跟在身边。蓝琪现在是她房里的人,平时都是在内院走动的,而且太常寺卿李大人家的庄子离着他们这里有两里地远,往来一趟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她根本就不可能自己过去。

蓝琪的脸色刷得一白,眼神闪躲着垂下头去,“奴婢……奴婢……”

严锦宁似是觉得这气氛沉闷,这才放下书本,芨了鞋子下地走过去,推开了朝向院子里的那扇窗子。

外面的天色很好,阳光照进来,打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侧面看去,像是被镶嵌了金边的动人蝶翼。

蓝琪偷偷的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她。

严锦宁这才又开口,“有什么话,你最好还是主动的说,别等我把你交给旁人。”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小姐……小姐在说什么?”蓝琪的心里抖成一片,小心翼翼的试着开口,“奴婢,奴婢只是托李大人庄子上的刘伯带了封信给……给我哥哥。”

“你哥哥?”严锦宁站在窗前,声音淡淡的飘来,“我记得他不识字吧?”

顿了一下,又道:“而且——又是谁教你写字的?”

“奴婢——奴婢——”蓝琪的神情慌乱,眼神闪躲,“奴婢只是经常伺候小姐的笔墨,从旁偷偷的习了几个字。”

蓝琪说着,就赶紧过去,跪地磕头道:“是奴婢逾矩了,还请二小姐饶我一次吧。”

“看几眼就会了?你倒是个难得的聪明丫头,可是聪明人怎么就净是做些蠢事呢?”严锦宁弯唇笑了笑,眼睛里却全无笑意。

前世的时候,她病愈回府没几天,她二哥严锦华就借故跟她讨要了蓝琪这个丫头。

本来只不过就是个奴才,她也没当回事。这蓝琪的确是生的颇有几分姿色,而且严锦宁记得很清楚,蓝琪被严锦华收房之后不过八个月,就生了个儿子。

当时稳婆说是早产,可是——

现在严锦宁却断不会那么天真了。

她安静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不知道何时又暗沉下来的天色。

蓝琪跪在那里,局促不安,只偷偷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她。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过了一会儿,严锦宁又问。

“小姐,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我——”蓝琪连忙辩解。

这时候,刚好外面刘妈妈带了大夫过来敲门,“小姐,大夫过来给您诊脉了。”

“进来吧!”严锦宁淡淡道。

“大夫请!”刘妈妈推门引了大夫进来,抬头却见蓝琪跪在那里,不由的一愣,“这丫头是怎么了?”

严锦宁从窗边走回来,面上神色淡然,坐在榻上道:“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风寒传染了,这丫头刚才进门就腿软,摔倒了,大夫既然来了,就一并给她瞧瞧吧。”

她的表情太过自然,让刘妈妈根本就无从怀疑。

蓝琪却是惊疑不定,抬起头,用一种惊恐且狐疑的眼神盯着她。

严锦宁并不理会,只垂眸安静的饮茶。

这庄子上伺候的大夫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心肠很好,又平易近人,也没有因为蓝琪是个丫头而怠慢,就掏出脉枕给她诊脉。

蓝琪心里紧张,总觉得严锦宁是知道了什么,不会放过她的,不过口说无凭,严锦宁又没抓住她什么把柄,她又定了定心——

只要她咬牙扛下来,严锦宁也无计可施。

这边蓝琪的心思千回百转,那老大夫给他诊脉之后却是勃然变色。

“齐大夫,怎么了?这丫头不是真有什么事吧?”刘妈妈敏锐的察觉到。

老者沉着脸,用一种嫌恶的眼神盯着蓝琪看了两眼,看的蓝琪喉咙发紧,然后就听他没好气道:“二小姐,这个丫头是喜脉啊!”

“喜脉?”刘妈妈第一个就尖叫了起来。

蓝琪却是一下子就懵了,嘴巴张了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严锦宁皱了眉头,“齐大夫,此话当真吗?”

齐大夫是永毅侯府家养的大夫,已经是老资格了,严锦宁对他一向尊重,所以说话就留了余地,并没有怀疑他的判断。

“的确是喜脉。”齐大夫道。

他是个老派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蓝琪这样不规矩的丫头,脸色就很难看。

蓝琪还没反应过来,刘妈妈却是当先恼羞成怒,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骂道:“你这小浪蹄子,居然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让咱们小姐没脸?”

奴才不守规矩,伤的就是主子的脸面。

刘妈妈这一巴掌力道极大。

蓝琪摔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一片血腥气。

她突然就慌了,捂着脸,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不可置信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腹部。

严锦宁面上露出不忍的神色,给齐大夫使了个眼色,“有劳齐大夫了,您老先去歇着吧,我这里——”

说着,却是欲言又止。

齐大夫并非不懂人情世故,收拾了东西起身,“小的先行告退。”

齐大夫这一走,刘妈妈就也给严锦宁跪了下去,自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道:“二小姐,这小贱人不懂事,是奴婢管束不周,奴婢该罚。”

严锦宁面上神情冷淡,“刘妈妈你起来吧。”

说着,又看向了蓝琪。

蓝琪碰触到她眼底的眸光,下意识的就缩了缩身子,恐慌的脱口道:“二小姐……我……”

“你还不说?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刘妈妈气急败坏,指着她大骂。

严锦宁也不帮腔,只似笑非笑的看着。

蓝琪心里恐惧的颤抖成一片。

刘妈妈气急,爬起来,扯过她的领口就又连着甩了她几个巴掌,“还不说实话?到底是谁的种?你还想包庇那野男人吗?”

“我——”蓝琪努力的护着自己的腹部,脸上神情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惊慌。

孩子是严锦华的,她当然确定。

有了这个筹码,她又给严锦华做过事,应该怎么都可以被抬个姨娘了。

可是——

可是她暗中给京城传信的事情被严锦宁知道了,严锦宁会放过她让她安全回到京城吗?


他回京的路上,遇上山石滑落,葬于泥石流之下,连尸骨都难寻觅。

看着昏昏沉沉的天色,严锦宁不由的就湿了眼眶。

“你一个人住在庄子上,我留在这里,诸多不便,你放心……”司徒渊看着渐晚的天色,轻声劝她。

“我不放心。”严锦宁情急之下,一把握住他撑伞的手,“总之——你别走了。”

她还在病中,手掌还带着高烧的余温,烙印在皮肤上,又似是顷刻就暖在了心里。

司徒渊的心跳猛地一滞,手指不禁便多了几分僵硬。

严锦宁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觉自己失态,烫了一样赶紧撤手,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她垂了眼睛,不叫他看到自己眼中慌乱,只轻声的道:“我怕晚上打雷,你在外院住着吧,我——”

她不能告诉他,她怕极了他会一去不回,也怕极了噩梦重现,这一走,就又再成了一次决绝的永别。

马上就要入冬,这个时候,即使下雨也极少会有雷电了。

司徒渊见她是真的神情恐惧,便就皱了眉头。

闫宁见他动容,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一步上前,“殿——”

司徒渊不动声色的一个眼波横过去,阻了他,只对严锦宁点头道:“那好吧,我就在外院的书房住一晚,等明日你的烧完全退了我再走,这样也更放心些。”

严锦宁如释重负,微微点头。

“小姐。”玲珑这会儿也撑了伞从屋子里奔出来,一面忍不住责备道:“小姐您都还在病中呢,怎么能淋雨,快跟奴婢进去吧。”

司徒渊将她送至玲珑的伞下,严锦宁转而对拧眉愣在旁边的刘妈妈道:“妈妈,天晚了,夜路难行,只能委屈七殿下在咱们庄子上将就一晚了。你去前院把屋子收拾出来,给殿下住吧。”

虽然前后两个院子隔着一道门,可这庄子上没有长辈,刘妈妈便有些犹豫,“这——”

“快去吧。”严锦宁却容不得她多说,转身就匆匆进了屋子。

司徒渊的身份贵重,刘妈妈不敢怠慢,虽然心里不赞成,也还是应诺去了外院收拾。

以前严锦宁身体好时,每日都过去读书写字,那屋子也不需要特别打扫,刘妈妈只带人把床帐被褥换了,又让厨房送了晚膳过去。

待到传膳的婆子退了出去,闫宁从外面进来,却见司徒渊正负手站在窗子前面,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出神。

他的神情冷淡,当中却又隐约透出几分凝重。

闫宁很少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走过去道:“主子,今晚……您真的……”

不走了吗?

司徒渊面上没什么表情,闫宁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难道是二小姐她察觉到了什么吗?”

可是,这又怎么会呢?



后院厢房。

严锦宁坐在榻上,将辛苦的药汁一丝不苟的一口口咽下。

刘妈妈坐在她对面的绣墩上,接过药碗放在桌上,赶忙又递了漱口水过去,这才有些不满道:“小姐,虽然七殿下过来探望是一番好意,可是这大晚上的将他留宿在此,终究是不妥的。”

“外面的雨都下了整一天了,殿下他身份贵重,万一让他冒雨回去,路上有个什么闪失的,不还是咱们侯府的责任吗?”严锦宁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只当听不懂她的意思,“妈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唉!”刘妈妈只是叹气。

严锦宁眨眨眼,目光纯粹,“横竖殿下只是在外院住着,你去交代下头的人一声,回头让他们别乱传话也就是了。”

“也只能是这样了。”刘妈妈看她一眼,端了桌上的空药碗,转身先出了屋子。

“小姐放心吧,下头的丫鬟婆子们不会乱传话的,您的身子又不好,先歇了?”玲珑铺好了床,走过来扶她。

“好!”

玲珑扶着她上床躺下,也就退下了。

待到房门合上,严锦宁却又爬了起来,屋子里没有点灯,她也不动,只抱了膝盖,歪着脑袋枕在膝头安静的听雨。

她不去深究到底之前那惨烈的种种是她做的噩梦还是眼前的这一切才是臆想出来的幻觉,只是无比庆幸——

他还在!

无关风月也无关男女之情,只因为,他还安好!

这场雨也只下到后半夜便就停了,秋风飒爽,吹了半宿,次日起来,院里青石上面的水渍就先干了一半。

“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玲珑从院外端了洗脸水进来,见到严锦宁正站在廊下,就赶紧快步走过来,放下脸盆,又试了她额头温度,这才如释重负,“已经不烫了,一会儿用完早膳,奴婢再叫齐大夫来给您瞧瞧。”

“嗯!”严锦宁笑笑,由她伺候着梳洗更衣。

都打点妥当了,见着早膳的时辰未到,她便说道:“这半个月就关在屋子里养病了,今儿个天气不错,我先去前面的花园里走走。”

玲珑见她的精神好,就没拦着,取了披风给她披上。

主仆两个沿着花园小径一路赏景一路前行,越过一片花圃,就瞧见前面的空地上,一袭青衫磊落的少年正在肆意舞剑。

阳光洒下,随着他凌空而起的身姿和挽起的剑花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美人如斯,玲珑从旁看的已经痴了。

严锦宁的唇角弯起一个笑容,不经意的一回头,却见庄子上负责采买的老家人从旁经过。

“梁伯!”严锦宁叫住了他,“你今日是要进城吗?”

“是啊!”梁伯是个慈祥的老者,笑眯眯的走过来行了礼,“本来昨天就该去了,可是被雨水给阻了,要进城去买些米粮。”

“哦!”严锦宁淡淡点头,“才下了雨,也不知道路上好不好走?”

“都好都好!”梁伯笑道:“老奴已经跟隔壁庄子上的人家打听过了,他家有人一大早刚从京城过来,说是路上平稳,没事的。”

外院的小厮催促,梁伯就急匆匆的走了。

路上平稳?全无阻碍?那前世时候的那一场意外又要怎么解释?

严锦宁盯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意却一点一点慢慢冷了下来。


目送了梁伯离开,严锦宁不由的失神。

旁边的玲珑却是骤然一惊,低呼道:“见过七殿下!”

严锦宁下意识的转身,司徒渊已经提着长剑走了过来。

“是我打扰你了吗?”严锦宁道,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没有!”司徒渊拿起放在旁边石桌上的帕子擦了汗,然后才重新抬头看向了她道:“你的病,好些了?”

“没什么事了。”严锦宁笑笑。

司徒渊瞧着她有了精神,这才放心了些,唇角微微勾起一点笑容道:“没事了就好,病了怎么不在京中传太医诊治,你躲到这里来,耽误了怎么办?”

“又不是什么大病。”严锦宁搪塞道,说着就又聊作不经意道:“不过——我重病的消息,是谁告诉殿下的?”

“嗯?”司徒渊刚要从桌上去取剑鞘,闻言就直接将那宝剑放下了,抬眸朝她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最近这半月之内,我这庄子上都没有派过什么人进城办事,而且家里也没有来人。”严锦宁道。

如果不是有人来往带了信回去,就是有人私底下将她的情况用别的渠道传送回京的。

那么巧,司徒渊会冒雨来看她?又那么巧,他回京的途中就出了那样的意外?

这分明,就是有人设好了套,一环紧扣一环的取了他的性命。

她是真的病了,可病了却不止这一两天了,对方却算计好了时机,赶在天降暴雨这一天把消息告诉给司徒渊,把他引来。

因为一个皇子,哪怕是意外身亡,事后皇帝也必定下令严查的,背后那人不敢无中生有,等到了这么一个最合适的契机才出手。

哪怕是前世的那一场噩梦,她知道已经完全过去了,可但凡想到那时他的死是因她而起,仍是心里难受。

严锦宁默然垂下眼睛,掩饰住情绪。

司徒渊却是个一点就通的,并不曾多言,只道:“是你家二公子。”

“我二哥?”严锦宁却是意外。

严锦宁的二哥严锦华时年十八岁,是永毅侯府的世子。

七年前严谅病逝,彼时严锦华尚且年幼,皇帝应允在他成年之后就准他袭爵。所以这几年,永毅侯府还在,但是府里只有世子,却是没有永毅侯的。

严锦宁的那个二哥,性子绵软,实在不像是个有城府的。

司徒渊却知道她这应该不只是随口一问的。

“昨日一早我入宫去给母后请安,刚好在宫门口遇到他,闲聊的时候提起,我才知道你病了。”他道,顿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严锦宁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左右看了眼,“闫宁呢?怎么一大早就没见他?”

“他……”司徒渊刚要说话,却见闫宁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二小姐。”

严锦宁看过去,闫宁本分的垂着眼睛,脸上略有几分尴尬,“抱歉了二小姐,属下早起原是想去厨房给我们殿下传膳的,可是您这里的地方,我不熟……”

迷路了?

严锦宁笑了笑,“倒是我怠慢了。”

司徒渊挥了挥手,闫宁就躬身退下了。

清晨的花园里,都是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虽然有的植物叶子已经开始泛黄,但是一眼看去,还是叫人心旷神怡的。

司徒渊稍稍往前走了一步,“宁儿……”

面前的少女,姿容俏丽,明眸动人,如是叶片上盈盈晃动的清澈水珠,微微一眼,就在人的心里荡起涟漪来。

他本能的想要抬手去碰触,最后却是隐忍未动,只道:“既然你的病已经没有大的妨碍了,那我这就启程回京了。”

他不能离京太久,否则都不需要被皇帝责难,只传到丛皇后的耳朵里就要有大麻烦的。

“嗯!”严锦宁点点头,并未挽留。

“你……”司徒渊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最后道:“等身子养的差不多了就早些回京去,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总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好。”严锦宁顺从的应了,又嘱咐了他路上小心,就被玲珑扶着先行离开了。

她在和他说话的时候也好像在刻意的回避,不愿意正视他的目光?

似是——

若即若离?

司徒渊目送她,随后眼底便有幽暗的冷光乍现,“闫宁。”

“主子!”闫宁垂首走到他身后,自觉地禀报道:“已经有消息了,他们设伏的地点是在离这大约五里开外的山坳里,不过后来您没出现,下半夜的时候他们也就散了。”

“哦?”司徒渊面上神色寡淡,转身捡起放在石桌上的长剑收入剑鞘,“他们原来准备怎么做?”

闫宁面上却是一片沉郁之色,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过去,“这是他们走后,留在那山坳一侧的土山上的。”

他将帕子打开,里面是沾了泥土的一团劣质的粗线团。

司徒渊抿了下唇,漫不经心的将那线团捏在指尖上蹭了蹭,感觉除了泥沙,又被搓下来一些别的灰色粉末来。

他凑近鼻尖闻了闻,旁边闫宁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道:“是火药的引线。”

那一段路的情况司徒渊是记得的,一侧靠山,另外一边的险滩之下刚好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

有人准备在山上埋火药,那么一旦引燃,后果可想而知。

司徒渊的面上,却也只是那么一种寡淡的表情,唇角甚至还带了浅浅的笑,“居然不是直接行刺?这一次他们倒是带了脑子了。”

“主子,您说昨天二小姐是故意阻止您的吗,她那里——”过了一会儿,闫宁试着开口。

“哎!”司徒渊却是当机立断的抬手阻了,“此事就此揭过,不要在她的面前提,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启程,都等回京了再做计较。”

永毅侯府的严锦华牵扯其中,他总不能叫那个丫头也跟着卷进来。



司徒渊离开的时候,严锦宁没再过去送他,只百无聊赖的侧卧在美人榻上看一本游记,而同时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严锦华没有设计暗害司徒渊的理由,当然他也没这个胆量和本事,那么在他背后的人——会是谁?

“小姐,七殿下已经离开了。”蓝琪端了补品进来。

“放着吧!”严锦宁随口应了。

蓝琪托盘放下,转身欲走,却听严锦宁突然叫住了她道;“蓝琪,你识字么?”

蓝琪的心跳猛地一急,愕然抬头看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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