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乡位于禺城最南边,紧靠小北海,这里的村民大多以打渔为生,小北海的码头就是他们天然的家。
乔慕宜不是曲乡人,但她也跟所有的曲乡人一样是呼吸着小北海上吹过来的风长大的。
“慕宜回来啦?”卖早餐的阿北叔正在收拾推车,看到她,开心的打了声招呼,“学校放假了?”
“阿北叔,我毕业了。”乔慕宜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朝他笑,嘴角下方的两颗小梨涡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啥意思啊,以后不去禺城了?”阿北叔摸了下后脑勺。
“不去了,在外头待久了,还是咱曲乡最好。”乔慕宜空出一只手帮他稳住推车,“阿北叔,我帮你啊。”
“不用不用,你这还带着行李呢,我自个儿来就行了!”阿北叔熟练的抬起脚朝着生锈的铁轮踩两下,将底下卡住的石头踢开,又从蒸笼里拿出一块红枣糕,用油纸包好递给她,“一大早坐车回来,还饿着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还热乎着呢。”
曲乡人都热情,客气倒显得生疏了。乔慕宜没推脱,接过来道了声谢。阿北叔就住在前面拐角的巷子里,乔慕宜一路跟他说着话,又帮他推了半条街才往阳光福利院的方向走去。
二十年前,一场台风过后,阳光福利院的院长曲新梅在海滩边将她抱了回来,襁褓中的纸条上写着她的名字。
“慕宜是海神送给我们曲乡的礼物。”曲新梅抱着年幼的她,一遍遍的给她讲关于小北海的传说。
她与曲乡的羁绊从那场台风开始,时间久了,曲乡就变成了她心头一道永远的眷念。因此大学毕业之后,她拒绝了禺城小学递来的橄榄枝,义无反顾的坐上了返回曲乡的列车。
曲乡的教育落后,阳光福利院除了收留老人与小孩,曲新梅还专门开了一间学堂帮助到了适学年龄的孩子启蒙。曲乡的孩子小时候都是在这里读书,因此福利院里很是热闹,经常能听见小孩子的读书声与欢声笑语,但是今天却安静地有些过分。
乔慕宜走到门口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窄窄的青石板街道上停着好几辆价格不菲的黑色轿车,她一眼就看到了禺城的车牌。
“梅姨!”就在她沉思的时候,曲新梅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她正跟着两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往车上走,听到她的声音看了过来,“慕宜,你怎么回来了?”她眼底一喜,随即蒙上一层阴翳,“你先进去,不要乱说话。”
乔慕宜愣了下,“梅姨,他们是什么人?”
曲新梅正要开口,靠里边的一辆车门忽然打开,皮鞋与青石板地面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曲小姐,这位是?”那是个俊朗不凡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出他挺拔的身形,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矜贵的气质,以及无形的压迫感。
曲新梅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表情由痛苦慢慢转向无奈,“这是我收养的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中年男人神色未变,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曲新梅,半晌忽然笑了,眼底的光明灭不定,“故人相逢,想跟曲小姐说两句话罢了,这么紧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