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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歌完整章节阅读》精彩片段
天色灰蒙蒙的,吴尘拿着两把杀猪刀飞快地剁着肉馅,杀猪刀每剁一次肉馅,肉馅就会溢出大量的血液,像一块吸满血水的海绵一样。
登一声,杀猪刀与硬物相碰,发出了金铁交鸣,吴尘一看,刀上竟然有了一个半圆豁口。
吴尘急忙将手插进肉馅中翻找,翻了许久都翻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坚硬 。不断的翻找,使肉馅的血流的越来越多,血水渐渐漠过了吴尘的膝盖。
吴尘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急忙将肉馅从砧板上推开,那个异物才显出了庐山真面目。
是那个老人的眼珠,被镶嵌在砧板上。
血水越涨越高,吴尘眼睁睁的看着血水漠过自己的脖子,然后嘴巴,鼻子,眼睛也被一一漠过。
强烈的窒息感将吴尘惊醒,他身上的衣服在睡觉时被冷汗浸透了,吴尘起身愣了愣,然后急忙将麦芽糖从怀中掏出,还好油纸还没有被浸透。
吴尘感到莫名的恐慌,急忙将老者的肠子拿了出来,将肠子套在铁棍上磨制,再用刮子反复刮洗,又泡了炮碱水……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老人的肠子变成了一组韧琴琴弦。
吴尘将包着老人胃碎的油纸揣在怀中,就去窑子售卖新鲜的琴弦。
吴尘一般都是在白天去的窑子,而且那些人看他年纪太小,榨不出什么油水,因此他没有在里面得到过什么教育。
这个镇子会弹琴的人只有两个,还是一对师徒,而且猪肠弦本身就比较松弛,消耗的很快,所以弦并不用担心要卖到哪里。
“今天这弦,怎么那么紧实。”
这里的窑子,与其说是个窑子,不如说就是几个草屋,床是没有的,就垫了几摞稻草,脏了就丢了。她们买不起席子,却不得不拿钱去买弦。
不过垫稻草并非没有好处,就譬如最近几天来的外地人,就十分欣赏这种全新的体验,以至于他们刚来的那两三天草屋外排起了长龙。
难得有那么多生意,那几天,这里的人也确实是昼夜不分的辛勤工作着。琴弦怎么可能不用换,结果吴尘一看,人傻了,琴弦像新的一样,根本没到不得不换的时候。
他又急着出手,这样是卖不出好价钱的!
年轻的那个琴师一拉,感觉琴弦不是很对劲,就叫来了她的师傅。
“你这个弦是用什么做的。”
“一只猴子。”
“一只很瘦的老猴子吧。”
“是的。”
“很不错的弦,理应给它起个名字。”
年长的琴师看着吴尘,说道。
吴尘愣了一下。
“就叫天刀吧。”
看着年长的琴师没有其他反应,吴尘急忙转身,逃似的走出这个草屋。
“等下!”
吴尘躯干一震,定在原地。
“还没给你付钱,这根弦太贵重了,我们买不起。”
“半两银子就够了。”
“真的够了?不用别的?”
半两银子在这里可是巨款,够一户人家拮据地生活一个多月了,可是这位琴师还是觉得不够。
那位年长的琴师曾经去过一座大城的迎春楼,她弹过那里最好的琴。她敢说,即便是那张琴的琴弦,也远不如这一组。
这组琴弦,哪怕是在这个州的主城也可以排的上号。
看到吴尘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她有点害怕,她不知道这组琴弦的来源,或许是来自某个世家,一旦赃物被发现,那自己恐怕是百身莫赎,但她一直想要一张好琴,她的屋子中就藏着一个风息木雕好的韧琴,只缺一组上好的琴弦与它交相辉映。
作为一个经历混乱的风尘女子,她的世界只剩下琴了,除此之外,一切都已经腐朽了。她的徒弟,也不过是她的琴的传承的载体罢了。
她并不精通弹琴,顶多算是十分熟练,可这并不妨碍她的精神支柱只剩下琴,只能是琴了,这让她对琴的执念远超旁人。
这些年,被困在这个只有她一人真正会琴小镇子里更是加剧了这种执念。
“不用。”
年长琴师的内心在挣扎,最终,对琴弦的贪欲战胜对未知的恐惧,她收下了琴弦,给出来了半两银子。
外地人的入侵让这个小镇子的财富直线上升,虽然时间不久。现在就连这片草屋里的人都能拿出半两银子了。
吴尘回到吴亮的院子中,清理了一下灶台,将灶台清扫了一遍,看没剩下什么痕迹,便回到房间继续睡觉了。
吴尘闭上眼,他将老人混同猪肉剁成肉馅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切碎,混合,剁碎,卖出。
一遍遍在脑中重现,一次次在眼前重演。
人肉,怎么切起来,剁起来,卖起来,跟猪肉没什么区别。
那天,吴亮在教他杀猪时,告诉他猪圈里的猪不过是些猪肉,既然如此,那人是不是也只不过一堆人肉而已。
吴尘在炕上翻来覆去,眼皮闭的越紧,他剁猪肉的画面就越细致。
他干脆走出了房间,看着蔚蓝的天空发呆,将可怕的想法一点一点从脑中祛除。
他在说服自己,人和猪是不同的,起码在刀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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