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宴席结束，我家大人回府没多久便腹痛难忍，大夫开了药喝下睡了，今儿早上我去房中一看，大人已没了气息。”据男子所说，他是张府的管家，名唤张景。
这是指责江家宴席害得张大人丢了性命？可这管家的神情不像愤慨，倒像来寻求依靠。
许砚知正要开口，目光瞥见江离走了过来，想必刚才的话他应该也听到了便住了嘴。
江离换下了艳红的喜服，此刻着一身白，眉目间的艳丽稍褪，隐隐有些不容亵渎的清冷疏离。
很难想象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会在同一个人身上完美呈现。
张景见了江离，眼神热切了几分，拱手间头更低垂了些，语气恭敬：“江公子。”
江离应了声，先是将许砚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才转向张景：“带我去张府看看吧。”
“好好好。”张景看起来十分高兴，眼角的细纹都笑开了些，走上前引路。
“我也去。”许砚知拉住江离的手，轻轻晃了晃。
江离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没管自己被拉住的手。
走出江府大院，如江离所说，这是一条古街，街道两旁的住宅很多却又感觉不到人气，街上没有商贩也没有行人，整个街道显出怪异的肃杀感。
前边的张景尽心尽力带路，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连江离也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张府离江府并不远，往西走几百米便到了，里面迎出来一位衣着鲜丽的妇人，见着他们很激动：“江公子你们来了？快快快，请进。”
江离不知为何没理她，带着许砚知直接走了进去。
那位妇人退到一旁，在许砚知走过时，眼神落在他和江离牵着的手上打量了几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长长的睫毛一眨，所有情绪都被掩了下去。
副本第一要义，切忌被发现玩家身份。
不论是被玩家还是副本NPC。
张府的布局和江府相差不大，就是府里的下人多了许多，张大人的房门口还守着两位家丁。
许砚知跟着江离进去，床上的张大人约莫四十多岁，面上隐隐有些乌黑，身体僵直，已然死去多时。
管家见了张大人尸身情绪起伏不大，只是殷切盯着江离：“江公子可一定要替我家大人做主。”
江离被他盯的烦，让他先出去，张景二话没说迅速出了门还不忘嘱咐门外家丁不让外人来打扰。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和一具尸身，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安静得有些令人窒息。
许砚知是在思考刚刚发现的一件事，不论是管家还是门外的妇人，他们似乎都不敢与阿离对视，总是目光微垂盯着阿离鼻梁以下的地方。
这是一种下位者的敬畏。
而且他们对张大人的态度也很令人深思。
即便是副本Boss，副本NPC也只会按部就班行动，不会另眼相待，这是扮演类副本的运行之道。而张景作为张大人的管家，对主子去世的态度明显不对劲。
就像是，他们压根不关心张大人的死，只是为了引江离过来。
想到这，许砚知看向江离，对方的视线落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眉目间有些不耐。
手心软热的触感传来，许砚知这才发现两人的手一直牵着，他忘了，江离也没说。
他捏了捏江离的掌心，轻声询问：“阿离在想什么？”
江离瘪了瘪嘴，告诉他，“副本的控制权回到我手里了，你们有人杀了原住民，他们很生气，希望我解开副本的限制，让他们报仇。”
许砚知一愣，他知道江离所说的“你们”应该指的是玩家，那“他们”是说那些NPC？也就是说，NPC也有意识，只是之前副本被机械女音那方控制，他们只能按照既定轨迹为玩家完成副本的剧情服务。
就像……之前的江离。
想到这，许砚知莫名有些生气，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揉了揉江离的头，这才发现出门太急还没帮江离束发，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只能先谈正事，“阿离想怎么做？”
江离有些纠结，如果解开副本限制，挣脱束缚的NPC会恢复原本的力量，灵息大陆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他们也许会反过来试图夺取自己的力量，虽然现在自己很强，但他还是有点担心许砚知会因此受伤。
可如果不解开限制，副本权限就没有完全回到他手里，他就还是不能离开这个副本，他想去外面看看，和许砚知一起。
他知道许砚知和他们不一样，他不会一直待在这个副本。
所以，他想，他要和许砚知一起出去，他会保护好许砚知的。
“我要解开副本限制。”江离看着许砚知，神情很认真，“我会保护好你的。”
许砚知心头一软，没想到江离的纠结是在为自己担心。
这种感觉还从未有过，酸软泛甜。
他们离开了房间，江离找到管家，告诉他:“我会为你家大人做主的。”
这话像什么暗示，管家眼神狂热，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狞笑。
古朴的大街一夜间天翻地覆，街道上到处都是人的尸体残骸，暗红的血液染红了青石板路，仔细听还能听见惊恐的惊叫，夹杂着哭喊的求饶……
天光乍亮时刻，街道归于原样，像是一切从未发生。
许砚知对这一切并不关心，他此刻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江离的头发上，手上力道放得轻之又轻，生怕扯痛了他。
待束好后，许砚知左看右看十分满意，他家江离束发也好看。
铜镜前的少年一袭青衣，容颜精致无双，当真是锦衣玉华雪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
江离动了动身子，没了头发的阻碍行动十分轻便，很是高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看向许砚知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你好厉害。”
这就厉害了？许砚知失笑。
他们在府里又待了两天，期间许砚知把江府研究了个遍，副本通关的提示迟迟未响，许砚知知道是自己的任务寻找离苑的秘密还未完成。
可是离苑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