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温尔晚说:“胃有点不太舒服,干呕了一阵。不过,我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威廉开始仔细的问诊。
慕言深就在旁边站着。
五分钟后。
“慕太太,你的身体有点虚弱,还是要好好的补充营养,”威廉说,“你们国家的人不是讲究气血吗?你很明显就是气血不足。”
温尔晚垂眼回答:“我......流过产。”
虽然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但一直都是她心里的痛。
她没办法从失去孩子的痛苦里走出来,食欲不振,心情也压抑,从而拖垮了身体。
“流产?”威廉诧异的看向慕言深,“怀的是你的孩子?”
“是。”
“哇哦,慕先生慕太太,虽然孩子已经没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您们真是幸运。”
温尔晚不理解:“幸运?”
明明......她怀孕之后,就是不幸的开始。
“对啊,慕先生的弱精症才治好,在他患病期间,您居然还能怀上孩子,真是很难得见到的情况。说明您们两个有夫妻运!”
温尔晚更不理解了。
弱精症?
这是个什么病?从字面意思来看,好像就是慕言深身为男人,那方面有点问题啊......
她看着他:“你......不行?”
慕言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昨天晚上不是才体会过吗?”
“......”
虽然是这么回事,但威廉刚刚说了啊。
“威廉,我是让你来看病,不是让你来八卦的。”慕言深狠狠的瞪了威廉一眼,“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温尔晚却非常的好奇:“威廉医生,你说,别搭理他,我想听。”
威廉咳了咳:“在慕先生确诊之后,您还能怀上他的孩子,说明您是易孕体质,非常容易怀孕。放心,现在慕先生已经恢复健康了,您和慕先生想要孩子会非常的容易,不必担心。”
什么?易孕?
温尔晚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慕言深弱精的时候,她都能怀上孩子,现在他们还没做措施,那不是必怀孕?
但是温尔晚又安慰自己,不,不会这么简单的......
她才流产个把月,身子还很虚,小概率的事件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是么?”慕言深挑了挑眉,嘴角勾起,“那就借你吉言。”
“当然,你的病还是我治好的。”
威廉开了一些药留下之后,就离开了。
慕言深倒了一杯温水,守着她吃了药,脸色才缓和了不少。
“舒服些了吗?”
“嗯。”温尔晚点点头,“威廉医生说你得的那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言深抿着唇。
对于男人来说,一直讨论这件事情,确实有些损伤面子。
但仔细想一想,这也侧面验证了他和温尔晚之间的缘分。
“你想听?”慕言深问。
“想。”
“说来话长。”慕言深在她身边坐下,“你还记得,张荷之前每天送来帝景园的炖汤吗?”
“记得。你还强迫我喝过,直到后来我喝一次吐一次,你才没有强迫我。”
慕言深的眼里升起歉意,伸手揽住她的腰。
温尔晚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劲:“炖汤......有问题?”
“是。”
她心里一惊:“那你还让我喝!”
“对你应该没影响。因为,张荷在汤里面,放的是针对男人生育方面的药。”慕言深说,“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也没怎么喝,只是抿了几口。但药性过强,还是让张荷得逞了。”
“所以......你和我在酒店的那一晚,就已经得了这个病?”
“嗯。”
弱精症,会导致活力下降,女方难以怀孕。
万万没想到,慕言深和温尔晚就那一晚,竟然就怀上了。
难怪威廉会说,他们有“夫妻缘”。
可是,有缘分有运气又能怎样呢?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是连怀上的孩子都没保住。
慕言深说道:“我们结婚那天,威廉告诉了我,并且开药让我服用治疗。那天开始,我就没再喝汤,如今已经恢复了。”
温尔晚闷闷的听着。
明知道有问题的汤,他却还给她喝。
万一,对她有影响呢?他考虑过她吗?
慕言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愧疚,却说不出半句道歉的话。
那时的他不知道,她就是那晚的女人,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
他要她痛苦。
现在呢?风水轮流转,反过来了。
温尔晚让他痛苦,比之前更重更深。
“晚晚,慕家......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风光。”慕言深说,“慕家人的关系也是相当的错综复杂。你和我在一起,就置身于豪门斗争的漩涡中。”
“我知道,你虽然是慕家的现任家主,但是,也面对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张荷时不时的煽风点火。
同父异母的弟弟想和他对抗。
慕父已经去世,慕老爷子年迈......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慕言深承诺,“你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后。”
温尔晚笑了:“我为什么不直接离开你,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呢?”
他没说话,只是揽着她腰肢的手,用力的在她腰窝上摁了摁。
想了想,温尔晚还是没忍住说道:“也许,慕言深,你最大的敌人不是我父亲,而是......”
是张荷。
是那位继弟。
温尔晚在慕家待的这几个月,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张荷母子才是慕家最不安分,藏得最深的人。
也是最有动机......想让慕父死的人!
“我知道是谁。张荷母子,我迟早会解决。”慕言深回答,“他们没机会伤害你的。”
温尔晚看着他:“你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留情面,但是你却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张荷母子,没有跟他们明算账。是因为碍于慕老爷子的面子吗?”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慕言深一副不愿意多提的表情。
温尔晚捏了一把汗,手心十分的潮湿。
在他面前说这些问题,是有风险的,一不留神就会牵扯到慕父。
而慕父的死,一直都是慕言深的禁忌。
半晌,慕言深才缓和开口:“是因为我父亲临死之前,特意交代我,要善待他们母子。”
原来是这样!
慕父说什么了!
温尔晚很好奇,但是......她没有问。
如果慕言深想说,他会说的。他如果不愿意说,她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也不会提半个字。
“这些都是往事了。”慕言深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埋在她脖颈处,“晚晚,你想听吗?”
温尔晚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你。”
“你啊......明明想听,嘴却这么硬。”
慕言深的气息拂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让她下意识想要逃。
他却箍紧了她。
“这件事,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连爷爷都没有。”慕言深的声音压得很低,“不仅临死前,父亲还在叮嘱我,甚至在车祸的前一天,父亲秘密找我谈话了。”
“谈话?”
“对。”慕言深说,“他要我将手里一半的股份,无偿转送给张荷母子。”
温尔晚有些惊讶:“一半?这么多?”
“是,但我没答应,父亲的态度却很坚决,我们为此吵了一架。”
温尔晚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她意识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接近真相。
豪门斗争,争的就是权利,是金钱!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件事,张荷母子知道吗?”
“只有我和父亲知道。他平时对张荷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没什么好脸色看,经常训斥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倒是爷爷经常护着,说人各有命,慕家有我顶着足够了。只要张荷儿子无病无灾,不出去惹祸,也够了。”
“谁知道第二天,父亲就出车祸了。世事无常。”
听完,温尔晚忽然有些心疼慕言深。
但是,她努力的将这股情绪压下去。
因为她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她在心疼慕言深,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温尔晚咬咬唇:“所以......张荷母子他们,更喜欢慕老爷子吧,觉得老爷子才是支持他们,站他们那边的。”
“嗯。”慕言深应道,“张荷隔三差五的跟父亲吵架,她儿子看见父亲也躲着走。”
“那,你父亲车祸之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吗?”
“没有,一直在家,张荷回娘家去了,他落得清闲。”
听完慕言深的叙述,温尔晚越来越发现,事情有蹊跷。
张荷偏偏在慕父前一天回娘家?
恰好,车祸发生的前一天,慕父还在跟慕言深商量,要让出一半的股份!
越来越多的思绪缠绕在她脑海里。
无比复杂。
越想,温尔晚的头越痛。
而慕言深的唇,已经有往下的趋势了。
“别......”温尔晚一个激灵,“慕言深!”
他重新埋首在她脖颈里:“逗逗你,不碰你。”
昨晚折腾得狠了,他也想要她好好休息的。
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确实有点难受。
而温尔晚想着真相的事情,心情实在过于糟糕,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你要是精力这么旺盛的话,找别的女人去。”
慕言深板着脸:“说什么胡话。”
他这辈子,只会要她,只会碰她。
其他的女人,再难入他的眼!
温尔晚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你和苏芙珊在一起的时候......”
心里突然就开始发涩。
光是想一想他和苏芙珊亲昵的画面,她就无法接受。
何况,她还曾撞见他和苏芙珊躺在床上。
“又胡思乱想。”慕言深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我没碰过她。那次你来江景公寓看到的,是她设计好的。我喝醉了,什么都没做。”
温尔晚知道那一次是假的。
可是......
没接过吻吗?没牵过手吗?
苏芙珊那么喜欢慕言深,私底下没有勾引过他吗?
他是不是把持不住?
越想就越难受,越难受越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想。
但温尔晚又不想问他,显得自己好像很在乎一样,只能“哦”了一声。
“晚晚,你吃醋了?”
“怎么可能。”她立刻否认,“我没有。”
慕言深低笑一声,早就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
“我真的没碰过她。”慕言深说,“没接过吻,没牵过手,什么逾越的事情都没做过。”
“你做没做过......管我什么事!”
说完温尔晚就要起身,但慕言深却按住了她。
她一动,他更用力的按住。
温尔晚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老鼠,被他按得吱吱乱叫。
他却玩上了瘾。
“慕言深!”温尔晚说道,“你有完没完啊!”
她又不敢用力推他,怕牵扯到他手上的伤。
慕言深就是仗着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的抱她!
换做平时,温尔晚怎么可能这么乖乖的让他抱着,一动不动?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回海城。”温尔晚问道,“几点的飞机?”
慕言深都追到这里来了,她自然是要被他带回去的。
“随时都可以。晚晚,你来过美国吗?”
温尔晚摇摇头:“本来打算大学毕业后,再来这边玩一趟的,后来......”
后来,人生的一切都变了。
“那么,我陪你在这座城市转转。”慕言深提议道,“玩几天再回海城。”
“玩?”
在她的印象中,慕言深是一个连周末都在加班的工作狂人。
现在,他却要陪她度假玩耍?
真的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没等她答应,慕言深已经在规划了:“附近有海,我们去沙滩。你会冲浪吗?潜水?算了,你这小身板,还是乖乖的晒日光浴吧......”
慕言深是个行动派,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三四天,他一直带着温尔晚四处游山玩水。
俨然一个......昏君。
乔之臣一天要打十几个电话:“我说老慕,你找到老婆了就赶紧回来行不行?公司的事情不能我一个人担着吧?”
“你是慕氏集团的总裁啊,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几千号员工等着你回来主持大局啊!”
“喂喂喂,温尔晚,你劝劝他,美国有什么好玩的,早点回来......”
慕言深嫌他烦,直接拉黑了他的电话。
虽然,温尔晚一直没有找到和慕言深和平相处的办法,但这几天,她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度假让人放松。
要不是温尔晚催促着回去,慕言深还能再待几天。
他好意思赖在这里,她可不好意思,乔之臣都暗戳戳给她发了无数消息了。
再说,慕言深还是一个病号啊,左手还不能动呢!
私人飞机上。
温尔晚实在是太累了,上飞机倒头就睡。
慕言深坐在她旁边,主动的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他喜欢她填满自己怀抱的感觉。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终于,飞机在海城落地。
温尔晚知道自己还会回来的,因为这一次的离开,根本不是她自愿,而且准备不充分。
可没想到的,是这么快。
慕言深来得这么快。
正要走出机场的时候,忽然,温尔晚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尔晚......”
只见,许宸川就站在不远处,望着她这边。
许宸川的旁边,站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面露精光,满身的奢侈品牌,就差没把“我有钱”刻在脸上了。
“许宸川?”温尔晚一惊。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也刚好回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