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气急了,吐出的话又狠又快:「和离书自然会给。但是,我要先确定长公主没有做那腌臜事才行。」
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明白了,纪琅根本没相信过我。他认定了林瑶的死和我脱不了干系。
哀莫大于心死。我真切地品味到了这句话的意思,轻声笑了起来。我想起了林瑶和张子栋当年离开时脸上的笑容。
我也好想能够那样牵着心爱之人的手,不管去哪儿,总归是喜悦的。
不会像我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心仪一个人,坊间的名声也坏了,那点儿快乐和骄傲也没了。
嫁给纪琅的这半年,我太苦了。
当天我便离开了纪府。
我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身边多的是可供差遣的暗卫。我的身份摆在这儿,若是真的想走,纪琅的那几个侍卫怎么可能拦得住我?
是我自己把软肋亮给纪琅。
痛也是我活该。
面见皇上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了小皇帝眼底的慌乱。他支支吾吾:「皇姐,纪将军用战功请婚,我逼不得已才答应的。」
我说我知道。
从头到尾,我都知道纪琅的这颗心没有放在我身上。
过去是我要强求,现在我求而不得,放弃了。
我跪在地上没有起身,态度恭敬:「我来,是求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和离书。我和纪琅的恩怨纠葛,到此为止了。第二样是守陵的诏书。
青阳长公主自知品行不端,脾气顽劣。与纪将军和离之后,自请去守皇陵,再不踏足皇城半步。
我别无所求,只想体面地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两道诏书同一时间下到了将军府。我也在同一时间坐上马车离开了。
我走的那天是个晴朗的日子。枝头的花跟着风落了一地,铺满我去时的路。
我和青阳长公主向来关系不好。
我没有见过她这样任性的女子,像是世间最张扬的红色,从来不管旁人如何,自己艳丽又灼热地盛放。
相比之下,还是林瑶更符合我对未来夫人的期待。
我那时走马习武,心里装了太多事情,也就没有仔细琢磨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直到那一天,纪家没落,我红着眼,求皇上让我上战场。隔着屏风,我听见青阳的声音。她气急败坏地说不准我去,理由居然是,我应该在宫里陪她解闷。
解闷,她把我当什么?玩物吗?
我天生傲骨,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愤怒。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她。
总之,我咬牙上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