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白秀有点懵。
秦风是什么意思,他大概能理解,无非就是把这“黑水龙骑”藏起来,引而不发的利箭,才最有威慑力。
“我哥的意思是,我秦国得先祖庇护,赵国失德,今夜营中天降雷火,引发营啸,秦国上将军白秀悍然发动夜袭,大破赵军于函谷关外。”
“同时……”
秦棣有些古怪的看了眼白秀,笑道:“秦国纨绔太子秦风,强留白秀之女白萱于东宫数日,白秀对此极为不满,已不奉太子监国诏令,似有拥兵自重,踞函谷关自立,待价而沽之心。”
“这……”
白秀糙是糙了点,但他不是棒槌,眼睛不瞎,人也不傻。
秦风和白萱那点事,都过了这么久,白秀又怎么可能不知情?
如果秦风还是那个纨绔,想求娶他白秀的女儿,敢有这想法,白秀能直接杀进东宫,打断这纨绔子弟的腿!
但如今,真正看到秦风的本事后,白秀对这桩婚事反而是乐见其成。
因为这点事,我就造反啦?
白秀能理解秦风让秦棣给他带来这两条消息的用心,但他多少还是有点郁闷。
“白大将军,想必你大破赵军,且有自立之心,这两条消息传遍赵国后,很快就会有人来收买你,你可一定要拖住啊。我们这些人的任务能不能完成,可就全看你能拖多久了。”
说完,也不待白秀反应,秦棣再次拉下造型狰狞的面甲,转身便纵马而去。
余下的黑水龙骑,也是紧随其后。
望着那八百黑水龙骑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茫茫夜幕中的背影,白秀心中有些惆怅。
因为他知道,他的嗣子白锋,也在这些人里。
一定,要活着回来!
军中法曹不开眼的打断了白秀的惆怅:“上将军,这……黑水龙骑,属下该怎么写?”
“写个屁!”
白秀两眼一瞪,张嘴就喷:“你是不是聋了,我秦国从来就没有什么黑水龙骑,这一战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全靠我白某运筹帷幄,勇猛无敌!”
“可是,这……”
军中法曹犹豫道:“我们这么说,别人也得信啊。”
“反正事实就是,赵国失德,天降陨石惩戒,引发二十万赵军营啸,我白秀把握住机会,老天爷赏的战功,我接住了!就这样。”
“……”
眼见白秀扭头就走了,军中法曹回过神后,也只能按白秀所说,“如实”记录。
一边记录着,他一边摇头:“无耻,太无耻了!我堂堂七尺男儿,写这种东西,好羞耻!”
短短一夜,转瞬即过。
当天色逐渐放亮后,因为有了光亮,原本混乱无序、疯狂逃窜的赵军,也逐渐平静下来。
骑马走在溃兵队伍最前方的,赫然是满身血汗,姿态狼狈的田信。
他活下来了!
但是,看到原本的二十万大军,如今最多只剩下一半的景象,他却宁愿自己昨晚已经战死。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田信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我田信,出自赵国田氏将门,但却是庶出的私生子。三十年前,父亲命我为田氏嫡子顶罪,我被发配至战场,从小卒做起。”
“十六岁从军,三个月后战场上首次杀人。”
“今年我四十六岁,一生纵横疆场,与秦、齐、卫、燕四国都打过,大小两百余战,斩首无数,未尝败绩。一路从小卒杀到上将军,从赵国建立至今,几百年间,我田信还是头一个!”
田信坐在马上,喃喃自语间,已是逐渐阖起双眼:“却是没想到,生平第一败,竟败得如此惨烈,如此的……莫名其妙!”